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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失控的计划(第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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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衰退后,耳朵就变灵敏了啊。”

一踏入室内,柳士郎就斜眼看着我们说道。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中,眼前的情景在他病弱的眼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隔着墙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

柳士郎向玄儿说道。

“因为是从本来应该没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所以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是啊!”

玄儿不慌不忙地点点头。

“我知道您在隔壁的起居室里,也很清楚我们的声音会被你听到。”

“哦?原来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对吗?”

“随您怎么想吧。话说回来——”

玄儿从正面盯着柳士郎的眼睛。

“您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的?”

“从中也君的解谜开始我全都听到了。”

柳士郎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的声音仍然充满威严,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感觉有点虚张声势。冷峻严肃的脸虽然紧绷着,但看得出他在拼命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啊,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你的眼力竟然还如此敏锐。”

柳士郎将视线移向我。

“听说你是建筑系的学生,不过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今后的人生之路了。”

他那苍白而轮廓分明的脸整个绽放出笑容来。混浊的双眼圆睁,鼻梁上堆起数条皱纹,嘴角向左右咧开……笑得无声无息,笑得十分奇怪。

啊,这……

我身子一僵,忍不住又想起前天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笑容时的情景——以及那时突然浮现出来的联想。

今年夏天,我偶然在有乐町的电影院里看了英国的怪诞影片——《吸血惊情四百年》。是的,这简直就像是其中的一个场面……

克里斯托弗·李演的?这时江南自问道。

由泰伦斯·费舍尔导演,克里斯托弗·李和彼得·库欣主演的《恐怖德古拉》是英国咸马公司于一九五七年制作出品的作品。日本于翌年、即一九五八年八月在电影院公开放映,获得了巨大成功。

是的——江南确认到。这当然是指克里斯托弗·李演的那部德古拉伯爵的电影……

“那你就是承认了?”

我差点儿被他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挺住予以还击。

“十八年前的九月二十四日晚上,是你打算在这里杀死浦登玄遥的。同一天,你还杀了浦登卓藏,并将他伪装成自杀。”

暗黑馆馆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现在装糊涂也毫无意义了。”

他淡淡地回答。

“即使我承认一切,在国家现行的法律上也早已过了时效,所以不能判我的罪。而且……”

柳士郎慢慢闭上眼睛。

“十八年前,我最害怕的是美惟与望和的眼睛。中也君,正如你所想的,我首先必须隐瞒的是她们俩。就算她们多少会有怀疑,就算我知道她们能充分理解我的心情,但我也不希望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们的怀疑。因为,不管玄遥是多么残忍的禽兽,在她们看来,毕竟玄遥和卓藏是她们的外祖父与父亲。所以,对于当时玄儿的意外目击,我只是觉得很幸运,可以将它用在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上。可是——”

柳士郎继续闭着眼睛,用手杖轻轻敲着地板。

“可是,自从十六年前生下美鸟与美鱼后,美惟就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恐怕今后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扉了。之后,望和也得了另一种形式的心理疾病,结果在昨天惨遭杀害了。”

“那你是承认了,承认你确实是十八年前凶案的凶手?”

我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柳士郎静静地睁开双眼,僵硬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不问我为什么要杀掉玄遥与卓藏?”

“那是因为……”

“你们认为基本已经猜到了,对吗?”

说着,柳士郎依次看了我与玄儿。玄儿默默地用力点点头,我什么也答不上来。

“是吗?”

柳士郎低声自语着,左手放到嘴边干咳起来。然后他再次看着玄儿的脸,说道:

“我杀那两个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

“——不,还是不说了。在这里啰啰唆唆地说我当时的心情也没用了,随你们想吧。”

“啊,请等一下。”

我不由得开口说道。

“请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哦?”

柳士郎向上高高挑起单眉,浑浊的眼睛看向我这边。

“什么问题,中也君?”

“为什么选择了十八年前呢?距玄儿出生、康娜太太去世都已经九年了……为什么那个时候突然……”

“你是问为什么突然杀他们?”

柳士郎的嘴角又露出苦笑。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忘了。”

“是吗……”

“我想这么说,但是,我没有忘。本来想忘记的,实际上却没有忘。想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消失,但实际上既没有淡去也没有消失,它完好地留在我心里,只要一被触及,就异常鲜明地浮现在眼前。至少在我的经验中,记忆就是如此麻烦的东西。”

我的余光瞄到玄儿的嘴唇颤抖着,好像要说什么。关于“记忆是什么”,玄儿在自己的经历中肯定也有所领悟吧。而且,我想那肯定和柳士郎现在的说法不一致。

“十八年前的某一日的那个夜晚……”暗黑馆馆主再次闭上眼睛说道,“之前,我之所以将玄儿从十角塔的禁闭室里放出来,是因为随着那孩子的成长,他脸上明显地显现出已故康娜的样子,也可以说是酷似达莉亚年轻时的样子。”

——年轻时的达莉亚。

我想起大前天的夜晚在宴会厅以及今天黎明在“达莉亚的卧室”看到的那两幅肖像画。两幅油画中描绘的异国美女、达莉亚的面容明显地显现于少年脸上——啊,那是……

“我不忍心再将那孩子继续关在那里。但同时,我已经确信玄儿真正的父亲是玄遥。之前我一直认为那孩子是卓藏长期凌辱康娜而生下的。但当我知道某个事实后,我明白了真相。”

“某个事实?”

柳士郎没有理睬我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是将玄儿从塔里放出来之后,才对他们二人起了杀心。我爱康娜,在她死后依然如此……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我的爱都没有变!玄遥既是她的外祖父,也是她的父亲,但他却凌辱她,让她怀上罪恶之子,而且她是因为生这个孩子才死的。我想为康娜报仇。当然,这也是为我自己报仇。另外,我知道小姨子美惟爱慕我,我不知不觉也被她吸引。因此,我想把令人憎恨的玄遥、卓藏除掉,这种心情越来越膨胀……”

柳士郎睁开眼,混浊的眼睛看着半空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这么多可以了吧?”

柳士郎痛苦地说道。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可能是刚过十一点半吧,我去第二书房见玄遥,告诉他有话要对他说,但手里偷偷地拿着从卓藏房里拿来的烧火棍。玄遥丝毫没有觉察出我有杀他的意思,而且还坐在安乐椅上,泰然自若地吸着烟……”

……是的——江南回想起“视点”跨越十八年的时间、飞到那一晚时在这个房间内看到的情景。

——什么事?

玄遥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说有事相求?

——您能站起来吗?

另外那人——柳士郎说道。

——能请您站起来、到这儿来吗?

“我让玄遥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

柳士郎用手杖头指着刚才被我破坏的藤沼一成的画。

“当时,这个翻转门关着,只有画框的那一面朝向这边。我就让玄遥站在这前面……”

……柳士郎自画框前退到一边,吹灭了正面左侧附近的烛台上的蜡烛。

——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在这儿?

柳士郎问道。

——这个空无一物的画框。

“嗯?”

玄遥又皱了皱眉。

——怎么又突然……

——我自然是知道的。

柳士郎点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然后将右手伸向刚刚吹灭的烛台……

“我打开门,把隐藏在后面的镜面翻过来。玄遥惊讶得不知所措。他似乎本打算将其作为一个秘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但实际上我早就发现这个装置以及那面镜子——‘达莉亚之镜’了。我还知道玄遥夜夜都在这里站在镜子前,像已故的达莉亚那样,每次看到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身影就发出失望的叹息。

“当然,玄遥相信由达莉亚带给自己的‘不死’,也相信达莉亚留下的关于不死的种种言论。他相信如果‘不死性’的阶段得到提高,终有一天镜子里就不会映出自己的身影。所以他也很着急,不知道这样的‘成就’到底何时才会到来。门另一侧是什么都没有装的边框,这大概就是为了模拟体验那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成就’而想出来的‘照不出人影的镜子’吧。

“所以在那天晚上,我想首先给他看‘达莉亚之镜’,让他看到那里依然映出自己年老的身影,以此来震慑他的内心。我对他说你直接从达莉亚那里接受了‘血’,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这样下去,你期望的什么‘成就’,不都是痴人说梦吗?

“玄遥一开始是惊讶、不知所措。不久,他变得非常生气,但愤怒中明显带有强烈的不安。我不失时机地用藏在手里的烧火棍对着他的头猛击。他没做任何像样的反抗就倒在了地上。这个复仇过程真是太不尽兴、太简单了!第二天,当本应死去的他苏醒过来时,我着实吓了一跳。我断定那可怕的‘复活’是‘迷失’,毫不犹豫地把他葬入‘迷失之笼’里。”

柳士郎从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笑声。他用手杖头指着我,说道:

“袭击玄遥后的行动,基本就像中也君所说的那样。卓藏是来这里之前杀的,已经吊在房门上了。遗书当然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因为本来就没打算让当局调查,所以我模仿卓藏的笔迹伪造了遗书。我还觉得将它夹在魏尔伦的诗集中,对那个粗俗的男人来讲真是太高雅了。”

说到这,柳士郎停了下来,我们陷入冰冷的沉默之中。

玄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我也找不到该说的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下。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继续震动着房间中浸染了十八年灰尘味道的空气。

“在这里,我只有一件事必须纠正。”

柳士郎很快打破了沉默,他用右手握着的手杖再次指着“达莉亚之镜”中的幻想画。

“就是这幅画,这幅藤沼一成的画。”

我惊讶地抬起眼睛,玄儿也是同样的反应。

“这不是我请藤沼画师画在这里的。”

柳士郎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

玄儿终于开口了。柳士郎将手杖慢慢放下来。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要我毁掉这个家传下来的‘达莉亚之镜’,确实有强烈的抵触感。因为对于魔女达莉亚的黑暗之梦,我也非常着迷,并且深陷其中。所以,那面镜子既没有被拆掉也没有被打碎,一直原封不动地保留在那里。我想如果这个房间作为‘打不开的房间’被封闭,‘达莉亚之塔’也锁上禁止自由出入,估计谁也发现不了。然而——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吧。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邀请藤沼画师来到这里。当时,对暗黑馆一无所知的他突然对我说,这里的西馆是不是有个房间因为某种原因被封闭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

……藤沼一成。

江南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拥有幻视能力的藤沼一成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幻想画家,他将“心眼”所见的非现实风景原封不动地画出来。听说他的儿子藤沼纪一曾经把他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收集在建于冈山县山中的水车馆中。

“藤沼画师的画具有非常奇特的魅力。他那被称为幻视能力者的特殊才能早就深深吸引了我,所以尽管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但我还是决定带他来这里。一踏入房间,他的目光就停在翻转门上说‘背面是面大镜子吧’。当时是只有边框的那一面朝向这边的。接着他用不容分说的口吻对惊得目瞪口呆的我说,他想在镜子上作画。

“所以,那幅画不是我要求他画上去的,而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藤沼一成……

江南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于是。又一条让他惊讶不已的信息出现在大脑里,使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藤沼一成死于一九七一年。

假知这个“现在”与我的“现在”同是一九九一年,那么柳士郎邀请藤沼来暗黑馆的“十五年前”就是一九七六年,然而那一年藤沼应该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们的“现在”是指一九五八年,那时藤沼还活着。所以,他们谈到藤沼时,自然就把他作为“现在仍然活跃的画家”,而不是“过去的画家”。

“就这样,藤沼画师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好几天,一气呵成地完成大作。只一眼,我就被它震撼了。我记得当时还激动地问他到底知道什么。但他只是忧郁地摇摇头,说他知道了、看到了,说他只想在这里完成这幅画……”

“唉。”

玄儿不胜感叹。

“藤沼一成,他之所以被称为幻视能力者,难道是因为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吗?”

暗黑馆馆主什么都没有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藤沼一成的画。这幅极具暗示性的幻想风景被我剥落了颜料,成为一件残品。不久,他又干咳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那么”,将视线从画上移开。

“我在十八年前行凶的经过就坦白到这里吧。”

柳士郎回头看着我。

“中也君,你拿的那个——那块怀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吗?”

我右手握住怀表,左手抓住表链,战战兢兢地递给柳士郎。他用手杖探路向前走了几步,接过怀表。然后马上把它提到脸的高度,将脸凑上前去。

“果然如此。”

他的声音颤抖着。

“这块怀表是达莉亚的遗物,被称为‘达莉亚之表’。原本是她来日本时从故土带来的。在她死后,由康娜继承并携带。”

说着,柳士郎又向画在“达莉亚之镜”上的奇异风景看去。

“这的确是十七年前诸居静离开这里时我让她带走的。背面的字母是后来刻上去的……”

十五年前,藤沼一成初次受邀来到这里,因此他不可能知道“达莉亚之表”的存在。但藤沼就像见过实物一样,在镜子上画下那幅画。柳士郎感到“震撼”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说这块表属于那个从十角塔坠落的青年。”

“是的。”玄儿回答,“我发现它掉在塔顶的露台上……他自己也承认这是他的。”

“原来如此。开头字母‘T.E.’,是因为诸居静后来再婚的对象姓江南吗?所以你说那个青年是忠教……而杀害蛭山与望和的犯人也是他,对吗?”

“是的,一切就像你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那样。”

“原来如此……今天黎明时我去见过他。看起来他的记忆的确还没恢复,嘴也不利索。不过……”

柳士郎没有说下去。他放下拿着怀表的左手,怀表“咣当”一声砸在手杖上。

“总之,中也君曾怀疑我也是杀害蛭山与望和的凶手,但你为我消除了这一怀疑,对此我十分感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有个极大的误解。”

“误解?”

玄儿的脸瞬间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

“是什么?到底我误解了什么?”

柳士郎背过脸去,避开玄儿犀利的目光。

“那是……”

刚说到这儿,话便被轻微的咳嗽打断了。

“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改口道。

“到我房间里去吧。这里灰尘多,而且站着说话也累了。”

5

我们依言离开了曾经的第二书房,来到北侧隔壁的馆主起居室。

这期间,玄儿表情严肃,一句话也没说。他一定是在考虑柳士郎刚才话里的含义。

——不过你有个极大的误解。

我当然也很想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又好像一直在等柳士郎说这样的话。在听玄儿解释了为什么说当前命案的真凶是忠教之后,我大抵上是同意的,但总觉得某处有种矛盾感挥之不去。所以……

玄儿有一个极大的误解。

我觉得柳士郎恐怕是对的。

至于其误解了什么,是如何误解的,我似乎有种模糊的预感,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在这间我初次踏入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正八角形的黑色餐桌,桌子周围有几把包了红布的扶手椅。灯光很弱,和隔壁的烛光相差无几。而且,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恶劣天气使得电力供应不稳定,灯光忽明忽暗的。

柳士郎让我们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靠着里面墙壁的黑皮沙发上。他将手杖立在自己身前,双手握着杖柄,用混浊的双眼看着我们说道:

“那么,我就不得不说了。”

就在他缓缓地说着时——

传来了丁零零的声音。

我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铃声。是何时何地听过的呢,好像来这里后还不止听过一次……

丁零……铃声继续响着。不在这间房里,是从里面的一扇黑门——通向隔壁书房的门后传来的。

是传声筒吗?我突然想起来。

前天傍晚,我在重伤的看门人被抬进的那间房里听过这声音。

昨天我同样在那里听到过。门旁的墙上有一个褐色的“牵牛花”,从上面垂下一只铃铛——这不就是传声筒呼叫通话对象的呼叫铃吗?

柳士郎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消失在里面的书房里。那里一定汇集了传声筒的通话口,而这些传声筒连通着数间南馆的房间。

暗黑馆馆主很快回到起居室,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僵硬冰冷。

“是小田切的报告。”

一两秒钟的沉默后,他低声叹息着说道。

“鹤子太太?”

玄儿立刻问道。

“难道有什么不测发生吗?”

“好像在几十分钟前,南馆因雷击而停电,刚才在慌乱中着火了。”

“着火?”

玄儿喊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房子着火了吗?”

但是柳士郎依然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就算你慌慌张张地去看也没用。”

他冷冰冰地说道。

“如果南馆整个烧毁,那蛭山的尸体也会化成灰烬。考虑到将来,这样反而更好,不是吗?”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当然,火灾本身是应该担心,但作为实际情况来看,一旦火焰着起来,再加上现在的大风,如果没有迅速处理,那就不是我们能扑灭的了。”

“那就放任不管吗?”

“我说了交给他们去处理。不过我也告诉他们,不行的话就立刻躲到北馆去。火势大概不会蔓延到那栋石质建筑吧。”

说完,柳士郎自己轻轻地摇摇头。

“不,索性整个暗黑馆都烧起来,让一切化成灰烬不是更好吗?”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嘴角像弓一样向上翘起来。

听到南馆着火的消息后,我和玄儿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但听到暗黑馆馆主的这番话,看到他疯狂的笑容之后,我突然感到全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抽空了。

虽然我很难正确推断柳士郎现在的想法,但我觉得某种连他本人都无法驾驭的虚无感在他心中慢慢扩散。好像要是我不小心窥探其中,连自己的心都会跌入那深渊似的……

“你——你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玄儿喘息着。

“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是指什么?”

“为什么要采取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这个怎么说呢?”

“刚才你不是说过已经不能判你过去的罪了吗?的确,即便现在把你十八年前的这件事公之于众,你的地位及处境也不会受到威胁。可是,你像这样自暴自弃——是因为对自己的肉体感到不安、没有信心吗?”

“你是想说我的白内障在恶化,身体也在老化,对吗?”

柳士郎心虚似的皱起眉头。

“嗯……我不否认这是我最近郁闷的原因之一,但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自暴自弃。我之所以那样说并不是因为这个,明白吗?

“刚才我也说过,我也是深陷在达莉亚黑暗之梦中的一员。我相信由‘达莉亚的祝福’带来的‘不死’真实存在。接受‘达莉亚之血’或者吃‘达莉亚之肉’的人可以获得‘不死’。至今仍迷失在‘迷失之笼’中的玄遥可以说是最有力的证据吧。

“我对此深信不疑。我能怀疑吗?我不能!明白吗?无论我如何老化,眼睛看不见了、不能走了、疯了……我们依然不会死。除非我被人杀了,或者遭遇致命的事故。

“但是,我最近开始这样想——达莉亚与‘黑暗之王’订立契约获得了‘不死’,但这种‘不死’真的是‘黑暗之王’的祝福吗?或许那不是祝福,而是恶意满满的诅咒吧。”

“是诅咒……吗?”

“不会死、不能死、不许死……就是这样的诅咒啊!”

……诅咒。

暗黑馆馆主的话好似他自己正在诅咒什么一般。听到这里,我不禁在心中自言自语起来。

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诅咒!

“嗯,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柳士郎继续说着“但是”,嘴角又向上翘起来。他将两手握着的手杖交到一只手里,“咔嗒、咔嗒”地敲打着地板。

“我说干脆让一切都变成灰烬,这并非完全是说笑。我觉得至少好过现在这样,好过现在这种即使老了也不许死、拖拖拉拉地活着的状态。以前,达莉亚曾决定结束自己的‘不死之生’,但我的出发点和她不同。”

“什么意思?”

玄儿问。柳士郎停止了手杖敲地的动作。

“身心都成灰烬后再从中实现‘复活’,我想只有这样才是真的‘成功’。只有完成从‘完全的死’到‘完全的复活’,达莉亚托付给我们的长生不老梦才能够实现。”

“那不对吧。第三阶段的‘成功’不应该以第二阶段的达成为前提……”

“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认为达莉亚的遗言中有误。所以……”

“你的思维真的混乱了!”

玄儿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也许玄遥是‘失败’了,但此后我不是成功‘复活’了吗?”

“是的,问题首先就出在这儿。”柳士郎严肃地说道,“十八年前,你在旧北馆的火灾中死而复生。你丧失了火灾前的记忆,而告诉你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但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里面有不少夸张的成分,恐怕你也不会马上相信吧?”

“夸张?”

玄儿困惑地向柳士郎看去。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说——当时你的复苏,实际上称不上‘复活的奇迹’。”

“事到如今,你又在说什么?”

“你卷入那场火灾,险些丢了性命,这是事实。然而,呼吸、心跳停止的时间很短,只不过几十秒。我实施初步的急救处理后,你马上就脱离了假死状态。这种现象用医学常识就能够充分解释。

“我故意夸张地告诉周围的人,说是达莉亚所说的‘复活’在你肉体上‘成功’了,还设法让你对此也深信不疑。”

玄儿哑口无言,盯着柳士郎的目光慌乱地落在桌上。

“关于你左手的伤疤也是如此。我说当时你的手腕差点儿被切断,那是夸张,实际上并没那么严重。因为碰巧和达莉亚同是左腕上的伤,所以我把它称为‘圣痕’,使‘复活的奇迹’更具可信性。”

玄儿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用右手握紧自己的左手。

“为什么?”

他的视线仍然落在桌上,声音几不可闻。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柳士郎自问道。

“因为我希望通过这,令你与周围的人相信,从而让我自己也相信。”

隔了片刻,他如此回答道。

“相信?相信什么?”

“相信由‘达莉亚之肉’带来的‘不死’确实可以引起‘复活的奇迹’。因此,那种‘奇迹’当然也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不懂。”

玄儿无力地摇摇低垂的头。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玄儿求助似的向我看过来。

自他的目光之中,我读出了他希望我帮帮他的迫切请求。但我也不知道“答案”,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呢?

正如玄儿所说,柳士郎看起来是有些思维混乱。关于浦登家的秘密,先不说相信与否,至少今早从玄儿那里听到的要比暗黑馆馆主现在说得更有道理。

难道他看似若无其事,但因为十八年前的罪行暴露,实际上还是受到很大的打击吗?难道他对于‘不死’感到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没有信心,而被逼得走投无路吗?总之,我想那种无法抑制的虚无感现在依然在柳士郎的心中扩散,而他那混浊的双眸现在也只注视着那个深渊吧。

但另一方面,我不认为他的话只是因为思想混乱而产生的妄想,也不认为其中有很多做作与谎言,在某种意义上,他是相当真挚地诉说着“事实”,或者说想要诉说“事实”。而且——

而且我觉得暗黑馆中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构成一道谜题,而这恐怕正是解开它的最后一块拼图。

6

沉默不知道又持续了多长时间。

时间已过了五点半,几近六点。太阳也快要下山。

这期间,南馆的火势是否越来越猛烈?燃烧的范围是否也在逐渐扩大?虽然不是直接相连,但借助强劲的风势,恐怕火势会蔓延到西馆来。

但是,暗黑馆馆主依然端坐在沙发之中,纹丝不动。里面的书房再度响起传声筒的呼叫铃声,但他丝毫没有站起来去应答的意思。

遭遇雷击。建筑起火——

这一突发事态让我不由得想起东馆客厅里的那幅画——藤沼一成的《绯红庆典》。

苍白中闪着银光的夺目线条自天至地穿过浮在黑暗中的“板”,那是贯穿暗黑馆的闪电。自黑暗深处蠕动而出、形状不一的“红色”则是正在吞噬暗黑馆的火焰……啊,是这样吗?那幅风景果然是那个拥有特殊才能的画家预见到今天的事态才画出来的吗?

“你可以告诉我吗,父亲大人?”

玄儿抬起他那张宛如死人般毫无血色的脸,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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