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砍头的逻辑(第3/5 页)
他叽叽咕咕地嘟囔着,又走到靠里的墙边。
“在这里啊!标本原来挂的地方是这儿吧?”
餐柜上方的红褐色墙上某处有一个小挂钩,看来这里确实是那个水牛头原本的位置。
“挂斧子的地方在那边吧?”岛田又指了指左边的墙壁,“嗯,跟剑是一套的。”
他匆匆往挂剑的地方走去,中途又停了下来,把脸转向房间的更深处。
“哎呀,这个房间也有镜子——在会客室里摆个穿衣镜可真少见。”
“岛田君,”一直脸色苍白、默不作声的鲛岛终于忍不住了,对这个“名侦探”大声说道,“够了吧,我已经没法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
“啊啊,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岛田挠了挠头,转身看着三人。然后,他像是被吸引过去似的再次移动目光,恰好停在尸体身上。
“问题果然出在这种形状上。”说着,他再度凝视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然后才回到门前。“不觉得奇怪吗,宇多山君?”岛田像是提醒对方注意一样问道。
宇多山露出绞尽脑汁的表情,回应道:“是说凶案在模仿打字机里那篇小说吗?”
凶手为什么要那样做?岛田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只因为须崎写了这么一个杀人场景——这个答案是不能让他满意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岛田像是看穿对方心思似的说道,“对须崎君的小说进行‘模拟’,固然可以解释为凶手的异常性格或者异常爱好,但我关注的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咦,你没注意到吗?”
“什么意思,我……”
“请回想一下须崎君的原稿,开头部分描写了装扮成弥诺陶洛斯的尸体,但只不过是说‘头部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奇异的东西’,从来没有提到要把头砍下来,再将水牛头放上去。”
“这么说来……”
“当然,换成水牛标本,说起来会更像弥诺陶洛斯。但这样的话,把头完全砍下来再换掉不是更像吗?凶手为什么把尸体弄成这种并不‘彻底’的形状呢?”岛田像在等待回答般,依次注视着宇多山、桂子和鲛岛的脸,同时补充道,“我认为这也许是事件的关键所在,而且,我已经有了些想法。”
“是什么样的想法呢?”鲛岛问道。
“我们回大厅吧,在那里说。”说着,岛田快步走出门外,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桂子道,“夫人,说不定之后还需要你的帮助,到时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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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清村君到哪里去了?”四人返回大厅时已是下午三点四十分,岛田见清村不在,便开口问道。
“换衣服去了,他说一直穿着西式睡衣,心里不舒服。”林把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答道。他自己还穿着皱巴巴的西式睡衣。
“是嘛,那你为什么不顺便去换衣服啊?”
“啊,”林点点头,看着精疲力竭地靠在沙发里的女作家说,“舟丘君说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这里。”
“原来如此。”
不久,清村换完衣服回来。他下身穿一条做旧的牛仔裤,上身配一件浅紫色的长袖衬衫。
“现场检查结束了?”他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一边从桌旁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跷起腿,“接下来要审问嫌疑人喽?”
岛田满不在乎地微笑着,面对清村坐下,并把其他人叫过来。
“先把我已经弄明白的事情告诉大家。”岛田把现场的状况和死者的情形,向留在大厅的三个作家作了简洁的报告。“推断死亡时间是昨晚半夜到今天早上,更具体的时间很难确定吧,夫人?”
看到桂子点头确认,岛田宣称为了慎重起见,要询问那段时间内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只不过,理所当然,在那段时间内没有人提出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
“喂喂,”清村耸耸肩说,“除非跟谁上床才会有不在场证明吧。”
(为什么他还在开这种玩笑?)
宇多山感到很奇怪。
密闭的馆中发生了真实的杀人事件,凶手就在其中。
(真的吗?)
宇多山知道事情越是严重,清村就越爱开玩笑,可即便如此……
“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是——”岛田又向在场的人提出之前的疑问,“凶手为什么用斧子把尸体的头部砍下来?”
然后,他把在会客室对宇多山他们的说明又重新讲了一遍。
很明显,凶手在“模拟”须崎的小说《弥诺陶洛斯的首级》,但他(或者是她)为什么做一些不必要的行为呢?
“我对这个问题有一个解答,如果它是正确解答的话,我认为这将是个有力的证据,对弄清楚凶手是谁很有帮助。”
说着,岛田窥视众人的表情。
“哦,请你多多指教。”清村说道,他对岛田自信满满的措辞略显惊讶。
“在推理小说的世界里,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逻辑了,也就是说……”岛田环视桌子周围的人,“须崎君在小说中描写了装扮成弥诺陶洛斯的尸体——这种‘模拟’到底隐含着什么意思,在小说未完而作者死去的现在,已经无法搞清楚了。另一方面,现实事件中的凶手为了某种意图将小说中的‘模拟’用在真正的尸体上,而且还增加了作品中没有描写的‘砍头’这一项。这里要考虑的其实是非常单纯的问题——实施‘砍头’对那个现场起了什么具体效果?”
“具体效果?”宇多山不假思索地重复着这句话。
岛田继续说道:“比如说,砍头之后,尸体更加接近‘牛头人身’的造型,但我认为这恐怕是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假象,背后一定隐藏着真正的意图。也许——尽管这么想有点跳跃——砍头之后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须崎君在小说中没有写流血的场面,我想事实可能就隐藏在这种红色的‘效果’之中。”
“血的颜色……”
“就是这样,”岛田点点头,用比刚才更缓慢的动作环视众人,然后说道,“也就是说,我想凶手在杀害须崎君的时候,自己也受了伤,从伤口流出的血把地面弄脏了。象牙色的绒毯上沾着红色的血,十分显眼。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血迹很危险,只要警察注意到血迹并作详细分析,恐怕能很快确定血液主人的身份。因此,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血迹清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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