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奇面馆的秘密(第4/5 页)
“这也应该称为‘暗格’吧。玄关大厅有个与此相同的粗壮立柱,其上不是还有覆以玻璃门的陈列架嘛。也可以说那个陈列架给了我一些启发。”
鹿谷边说明边指向那个“暗格”之中——
那里空无一物。
不对,这样说并不正确。
那里长了一颗人类的头颅。
尽管如此表述,但那自然不是真正的人类头颅。那是没有眼耳口鼻,没有头发,整体光溜溜、黑黢黢,大概是金属所制的仿真头颅。它就固定于暗格之中。
“看到它之后,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鹿谷向在场每一个人提出了问题。
“你们看,这个仿真头颅固定得非常结实,底部的水泥还做成了将脖颈埋入其中的模样。所以,应该认为这头颅并非这个暗格的藏品,而是暗格的一部分才对。”
“你想说藏品原本在这里,如今却空空如也吗?”“愤怒之面”站在鹿谷身旁,边向暗格中探望边问道。
鹿谷在离立柱一步远的地方回答道:
“可以这么认为吧。”
“你觉得这里原本收藏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这也很容易想象得到。”
说罢,鹿谷看向“对面之间”的房门方向。
“在那个房间之中,有一件案发后消失不见的东西,对吧?”
“消失不见的东西……”
瞳子站在困惑不解的“愤怒之面”身旁。
“是钥匙吧。”她回忆起那样东西后大声说道,“放在会长先生的左边睡袍口袋中的钥匙。我虽然没有见过那把钥匙,但据说是镶满宝石的、某个奇特假面的……”
“没错。就是它。”
鹿谷深深点点头,再度看向立柱暗格。
“据说那是这幢奇面馆的建造者影山透一曾经特别珍视的‘未来之面’的钥匙。据馆主所言,‘未来之面’已经不在馆内,只有那把钥匙残留于此……但实际如何呢?称其‘不在’此处只是馆主的理解有误,实际上‘未来之面’依旧在这幢宅邸之中。它就戴在这个仿真头颅上,一直隐匿于这个暗格之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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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熟知影山透一所藏的‘未来之面’吗?”鹿谷虽向众人发问,却不等回答继续说了下去,“此前,日向京助曾对我说过,十年前他到此取材时,曾听透一亲口提起。透一无论如何也不肯给日向看,但那时被称作‘未来之面’的假面就在此处。有传闻说,将这枚透一亲自从欧洲某国弄到手的古董戴在头上,似乎就能预见未来。那是一旦上了锁便无法摘掉的特殊构造,就连我们所戴的这种假面——”
鹿谷指着自己所戴的“哄笑之面”。
“也是透一受到‘未来之面’的启发而制作的东西。总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枚非常奇特、非常贵重的假面。
“但是,那枚‘未来之面’已经不在此宅邸之中,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转让给了他人。馆主自先代馆主手中继承这幢宅邸时,那枚面具已经不在这里了。这是昨晚馆主亲口对我说的——”
鹿谷再三看向立柱的暗格。
“然而,事实上那枚‘未来之面’依旧藏匿于此。也许这个暗格本就是中村青司建造的‘未来之面’的秘藏之所。如果相信馆主所言,就说明他对这个事实也毫不知情。
“那么,凶手本来的第一要务就是从此盗出‘未来之面’,可以这么考虑吧?他为了盗取假面,必须要打开七个开关,解除锁定并且打开暗格的门。所以,他才会让客人们喝下安眠药……”
“那个,我能插句话吗?”瞳子不由得举手提问,“那样的话,他在什么聚会也没有举行的时候偷东西不是更好吗?”
这是个突然而至的单纯问题。
“这是远离闹市,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别墅,平时连长宗我部先生都不在这里,完全处于空无一人的状态。不用特地选择召开聚会的时候下手,挑个没人的日子悄悄溜进来的话……”
“不,那可不行。”鹿谷断然答道,“潜入这幢宅邸应该没什么难度。就算内室的门上了锁,只要花些时间总会有办法打开它。但是,即便凶手转动铁棒机关窍,打开这个暗格,他也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为什么……啊,原来如此。”
“你猜到了吧。”鹿谷解释道,“这样看着暗格的内部构造便可以联想到,‘未来之面’戴上这个仿真头颅后,是不是也为这个假面本身上了锁呢。可是,馆主随身携带着开锁所需的钥匙,只有当他造访此处之时才会把那钥匙带来。况且,如果那把钥匙没有备份钥匙的话——
“即便凶手能够打开暗格,也无法从中拿走假面。要是连戴着假面的那颗仿真头颅本身也拿走的话,毁掉暗格也成了一项大工程。但是,作为凶手而言,他只想盗取被看作原本就不在这里的东西而已,并不想留下任何行窃的痕迹。所以,他才想要避免破坏暗格。可是,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和我们今天早上的艰苦战斗一样,他难以摘掉上了锁的假面。就算想利用道具强行撬开它,钥匙孔的位置并不在正面,而是位于后侧面的话,似乎仍然需要在撬开假面前毁掉暗格。再加上凶手尽可能想要避免假面不受任何不必要的伤害——这样一来,归根结底,不使用馆主随身携带的那把钥匙便根本无法盗出假面。”
“所以,不能选择会长先生不来这里的日子。”
瞳子说罢,鹿谷立刻点点头。
“是的。馆主留在这幢宅邸,还邀请凶手前来此处的聚会之夜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基于这种情况,恐怕作为凶手而言,也只好制订出这次的计划不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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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正是如此。
来客之中的他,即凶手默默倾听鹿谷的讲述,心中暗暗自语。
从很久以前开始,那枚“未来之面”便一直置于此处——这个暗格之中……
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暗中盗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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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凶手昨晚的行踪吧。”
鹿谷仿佛逐一确认那些来客们所戴的假面一般,再度环视着这些沉默的倾听者。
“抵达宅邸之后,他窥伺着沙龙室空无一人的时机,将准备好的足量安眠药溶入醒酒器中的保健酒内。举杯之时,凶手仅仅装作喝下保健酒的样子,而后回到客房内,等待大家陷入沉睡。他开始行动大概在凌晨一点至一点半之间吧。
“为了确保视野、听觉以及重视行动的敏捷,凶手没有戴上碍事的假面,应该以本来的面目行动才是。为了不留下多余的指纹,他至少戴了轻薄的手套。
“凶手将全部客房串了个遍,直到转动最后一根铁棒之后,才溜进了‘对面之间’。可以认为他事先准备好了那扇门的备用钥匙。当时比新月小姐前来沙龙室的凌晨两点还要早。接着,凶手为了打开第七个开关前往‘奇面之间’。或许在‘对面之间’那里,也有可能在书桌之类的地方先找到那枚假面的钥匙。他暗中观察‘奇面之间’,立刻发现室内主照明已经关了,馆主也已上床就寝。于是,凶手悄悄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将手伸向铁质格栅。然而就在此时——”
鹿谷浅叹一声,稍作停顿。
此时怎么了嘛——瞳子思索道。
然而就在此时……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据我推测,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也就是说,凶手一心以为馆主本应与其他诸位客人一样,因药物陷入睡梦之中。然而,馆主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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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没错……正是如此啊。
凶手一方面加入到现场窃窃私语的行列之中,一方面在内心暗暗低语道。
那时,本应因药效睡死过去的那个男人,竟然突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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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个推测是有理论依据的。”鹿谷无视现场的窃窃私语,继续说道,“我自己也喝了那个药,所以有切身体会。凶手所用的安眠药拥有足以达成凶手目的的药效,混同保健酒的酒精一起喝下的话效果应该更加明显。它却偏偏对馆主没有明显药效。这是为什么呢?
“此时浮现于脑海的便是放在‘对面之间’书桌之上的那个药盒和水瓶——新月小姐?”
此时,鹿谷转而面向瞳子。
“那个药盒中的东西是什么?”
“是安眠药。”瞳子照实答道,“水瓶与玻璃杯就放在药盒旁,但是水瓶中的水减少了吗?”
“水瓶里的水……没有减少。”
“那里面的水没人动过。玻璃杯也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嗯,是的。可是,那怎么了?”
“这很简单呀。”鹿谷面向在座诸位说道,“据说近半年来,馆主为严重的失眠症所困扰。所以,医生才给他开了那个药。可以考虑的是馆主每晚为了入睡都会用药。但是,长期持续服用这种安眠药,令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啊……所以——”
瞳子觉得她总算看出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了。
“所以,鹿谷先生才问我——凶手所用的与药盒中的安眠药是否为同一药物,或是成分相似吗。”
“没错。可以认为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低。”
“我觉得很有可能。”
“馆主对那种药有抗药性,所以那种安眠药才没有充分发挥效力。只是,如果馆主在喝下保健酒后又服用了自己的安眠药的话,也许就会如凶手所期望的那样陷入沉睡之中了。然而,那里的水瓶依旧是满的,也就是说昨晚馆主没有喝下原本应该服用的安眠药。”
现场再度出现一阵窃窃私语。这一次,鹿谷待全场安静之后才继续说道:
“虽说有了抗药性,昨晚馆主和酒服下安眠药,返回内室之后,还是感觉到相应的困意了。他走向寝室,脱去睡袍,换上睡衣后,关了灯上床小憩。也许他依旧处于戴着假面的样子,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而后,就在此时,凶手潜入进来。
“开窗的声音、涌入室内的寒气以及有人的迹象,令馆主自小睡之中惊醒,他肯定会盘问闯入者的举动。比如‘你小子是谁啊’‘在这儿干吗’等。也许乍醒的他无法做出冷静判断,便直接扑了上去。一看到窗子前翻倒的椅子,便能推测出他们二人曾在那里扭打成一团。接下来,也许就是在那场扭打之中——”
此时,鹿谷再度闭口不语,忧烦般叹了口气。
“比方说凶手将激烈抵抗的馆主按倒,不由得以压住对方的气势,或许半无意识地把手伸向了馆主的脖子,死死地勒住了他。最后,不幸的是馆主身亡。据我推测,也许这就是‘杀人事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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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确实如此。
听着鹿谷将其推理娓娓道来,凶手在暗淡的内心之中悄悄感慨道。
直到出事之前,自己都未曾想过竟然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啊。
正如鹿谷所说,之前已经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未来之面”的钥匙。之后,只要打开暗格的门,自仿真头颅上盗取“未来之面”,再将各个房间的铁棒恢复原样即可万事大吉。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要假面本身到手,他打算将那枚钥匙继续留在此处。没有任何东西丢失,没有任何事件发生——以馆主为首的诸位有这样的认识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偏偏那个时候……
凶手清晰地记起——
他打开“奇面之间”的窗子,刚向右边的铁棒伸过手去之时。
突然那个男人——不对,是那个灰白的身影,那个“恶魔”一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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