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谜团交点(第4/5 页)
两名用人缓缓地相互对视了一下后,都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也是。”
“馆主什么也没对你们说过吗?”
“是的,没有提起过。”
“鬼丸先生已经做了两年半秘书了吧?”
“正是。”
“在那之前,你没来过这个宅子吗?”
“没来过。”
“长宗我部先生是三年前受雇于此,成为管理人的吧。这三年中,到这里工作时有没有觉得宅邸本身有任何让你感到在意或是奇怪之处呢?”
“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只不过配楼‘奇面之间’的那面满是‘脸’的墙,那种设计果真还是给我留下了奇怪或是毛骨悚然的印象吧。”
“是啊——唉,那可不怪吓人的嘛。”
接下来,鹿谷连这个问题也问了两位用人。
“我听说配楼的客房原本是三间,后来才改建为六间的。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客房地板的大理石上有粗加工的部分,走廊中也有这样的地方。沙龙室中虽然铺了小块地毯,但也有同样粗糙的大理石……”
二人再度缓缓对视,而后分别点点头。鹿谷问道:
“改建之前就是那样的吗?”
“我听说原本就是那样。”
鬼丸回答道。
“据说那并非什么碍眼的设计,所以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样啊。那么——”
鹿谷再度用拳头敲了敲太阳穴。
“那果真有某些……哎呀呀,这只能尽量展开想象啦。”
他嘀咕了一阵后,继续敲着太阳穴。最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挺直身子说道:
“关于这件事,暂且予以保留好了。”
而后,他继续说道:
“我觉得胡乱猜测种种可能性并为其所困是没有结论的。至于第十个人或是密道、密室的问题,随着其他争论点的不断探讨,无论如何其答案也会渐渐浮出水面吧。”
“砍断头颅及手指的理由,到最后还是无法明确呀。”
“愤怒之面”叹道。
“不对。”
鹿谷如此应道,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决定暂不提及头脑中开始时隐时现的某种假设。因为他认为自己尚未完全掌握那种假设的“形”。
“被带走的头颅竟然放在那种地方。另一方面呢,又故意把手指用搅拌机碾个粉碎。”“愤怒之面”接着说道,“碾碎手指是为了破坏指纹,这个想法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头部的处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了。和断指一样把脸划花的话,手法还算有一贯性。”
“会不会是因为摘不掉假面呢?”瞳子说道。
但是,“愤怒之面”失望地摇摇头说道:
“即便戴着假面也可以用焚烧等手段毁掉吧。若是不怕麻烦的话,也可以更好地隐藏起断头来。可偏偏……”
“也就是说,他虽然觉得有必要碾碎手指,可没有必要连脸都毁掉。”鹿谷边在心中独自面对那时隐时现的某个假设边说道,“如果否定了馆主被双胞胎兄弟调了包的假设,那么、得到的是怎样的答案呢?”
8
接下来,鹿谷在资料夹中的空白页上,写下事件关系的时间表,边向其他四人确认记忆模糊之处、不明之处,边整理细节。最终制作出的时间表如下。
*凌晨零点前……举杯饮下保健酒。可以认为全体客人在此时喝下了安眠药。
*凌晨零点后……解散。主人返回内室,来客亦回到各自房间。
*凌晨一点左右……鹿谷就寝。稍过片刻(具体时间不明)后听到可疑动静。
*凌晨一点至三点……推测在“奇面之间”发生凶案。
*凌晨一点后……鬼丸与长宗我部在主楼日式房间内开始对弈。
*凌晨两点后……新月难以入眠,去了沙龙室。
*凌晨两点二十分……新月开始看录影带。
*凌晨两点三十分……新月听到可疑动静,曾敲过内室的门,但无人应答。门上了锁。
*凌晨三点三十分后……沙龙室响起电话铃声。那是自主楼书房打来的内线电话。
*凌晨三点四十分……新月走出沙龙室回到自己的房间。
*凌晨四点前……鬼丸与长宗我部回到各自房间。
*凌晨X点X分……鹿谷再度听到动静,不久便觉得被戴上了假面。
*凌晨四点四十二分……算哲教授被戴上假面(根据本人证词)。
*早八点前……新月将咖啡准备好后送往内室。门没有锁。
*早八点三十分……鬼丸在“奇面之间”发现尸体。
“如果哪里有误的话,请不吝赐教。”
鹿谷说完后,将完成的时间表传给大家看。
“怎么样?这么整理之后,事件的‘形’,至少是某个部分变得清晰可见了吧。”
“哪部分?”
瞳子不安地看向鹿谷。
“那是……”
“新月小姐,你知道吗?”
“嗯……总而言之,就是类似于犯案前后凶手的行为吗?”
“是的,正是如此。而且,新月小姐,他的行动似乎还受到了你的很大影响——”
鹿谷将此时传到瞳子手边的资料夹拉到自己面前。而后,他用手中的圆珠笔在时间表正中间一带画了个椭圆,将其围起来后出示给众人看。
“推测出的犯罪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而瞳子小姐你到沙龙室的时间已是两点过后。你开始观看那卷录影带后不久,在两点半左右听到动静。那时,‘对面之间’的门上了锁。然而,早晨你同鬼丸先生同去内室时,那扇门却没有上锁。很明显,有人在两点半以后——不如说是在三点四十分你离开沙龙室后打开了门锁。
“从这些事情经过中,作为非常可靠的推测,可以令人发现这样的情况。即——”
这一次,鹿谷用笔尖咚咚地敲击着时间表。
“新月小姐在沙龙室开始看录影带的时候,凶手已经身在内室之中。他最迟也在凌晨两点前,也就是在你进入沙龙室前就潜入内室了。为防有人碍事,凶手锁上了门,在‘奇面之间’犯下凶案……犯案后,他想要逃离现场时才发现,深夜本应空无一人的沙龙室中竟然有人。
“你听到的动静,恐怕就是凶手本想打开内室的门,却又慌慌张张关上后再度锁门的声音吧。觉得可疑的你敲门呼唤,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么,那个时候——”
瞳子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时候,凶手与我仅有一门之隔啊。而且,那具无头尸已经横在寝室中了。”
“没错。只是,是不是‘无头尸’还得重点讨论讨论。”
“哎?那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是说尸体不是馆主本人啦。我想说的是,那个时候也许尸体还没有变成那副惨状吧。”
“那副惨状……”
瞳子紧锁眉头。
“你是说头颅还没有被砍下吗?”
“是的……啊,不是。我没有自信可以断言是否真的如此。”
鹿谷暂且将这个话题放在一边,接着说了下去。
“无论如何,凶手肯定为这意料之外的事态吃了一惊,并为此感到困惑。他透过房门察觉到沙龙室中的你的情况,才发现你好像在看电影。他知道自己无法立刻离开,非常可能短时间内无法采取行动。然而,正如方才大家所确认的那样,内室区域之中没有便门,虽然有窗,但装了铁质格栅无法出入——这样下去凶手就会困在内室之中无法行动、无法脱身。”
“可是那之后……”
“所以才有了那通电话嘛。”
鹿谷低头看着时间表。
“那是一个小时后,即凌晨三点半左右的事。从主楼书房打来内线电话的那个人声称自己是馆主。新月小姐将这一事实和盘托出的时候,还处在怀疑阶段,无法证实是不是馆主打来的。但如今推测的死亡时刻之外的时间关系逐渐清晰,可以判明死者就是馆主无疑。在三点半的时候,馆主应该已经遇害了。也就是说……”
“可是,鹿谷先生,”瞳子插话道,“刚才您说凶手无法从内室脱身……那样的话,是谁打来的那通电话呢?凶手之外的其他人吗?”
鹿谷摇摇头说:
“不是。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这起事件的凶手并没有共犯。”
“就算你这么说……”
“电话那端的人命令你回房间休息,对吧。你照做了。如此一来,三点四十分沙龙室中空无一人。结果,凶手不必担心被任何人盘问,大大方方走出了内室——”
鹿谷注视着瞳子的脸。
“假如存在共犯或帮手,凶手如何让那人知道自身所陷的意料外的窘境呢?这是个问题吧。
“内室中没有电话,所以无法与外界联系。帮手会在某处监视凶手是否顺利完成‘工作’,并看情况适时出手相助吗?这种想法虽然也行得通,但如此一来应该有其他更加简单的方法支开你。那个帮手如果是来客之一,只要堂而皇之地走进沙龙室、拜托你做些什么事儿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特地潜入主楼的书房中,假装馆主打那通电话,是吧?”
可是,瞳子依旧满面疑云。
“另外,新月小姐,你还记得刚才在假面收藏室提到的那件事吧?”
说着,鹿谷翻着手边的资料夹,展开宅邸平面图。
“光看这个图也可以发现,从这个书房的窗子向外看去,无论是从位置还是角度上,根本无法看到沙龙室的窗子。可电话的那端偏偏宣称看到沙龙室还开着灯,知道这里似乎还有人没走,才试着打了个电话。”
“是的。”
“为什么打来电话的那个人会知道沙龙室开着灯呢?”
鹿谷问道。而后,他又自己道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从书房打来电话之前,那人便以其他途径得知沙龙室如今有人这一事实。具体来说,在那之前的一个小时左右,他想从内室进入沙龙室的时候,就发现身在沙龙室中的你了。”
“不会吧。”
瞳子依旧满脸困惑。
“可是这样的话,凶手他……”
鹿谷看似拒绝回答瞳子的问题一般挪开视线,转而看向一言不发的其他三位看客。而后,他说道:
“怎么样?这下子事件真是极其清晰地现‘形’了。各个问题的焦点也已经整理完毕,不由得能够看出它们之间如何相互作用了。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9
“刚才列举的三大争论点之中,还剩下第二点‘为什么给来客戴上假面’。”
鹿谷的双手撑住假面,做出强行摘掉它的动作。
“为熟睡的我们戴上假面是在犯案后,即赶走沙龙室中的新月小姐、凶手自内室中脱身之时。根据算哲教授的记忆,那时是四点四十二分。我自己怎么都想不起具体时间,但觉得大致就是那段时间。所以凶手着手这项工作大概在凌晨四点过后。
“安眠药仍然没有失效,我们还在沉沉入睡。凶手潜入我们各自的房间,分别为我们戴上假面后、为假面上了锁。在此一定要记得一件事,起码是我那时记得听到过的、刚才也提过的,就是那种奇怪的动静……”
“凶手到底为什么非要给全体来客戴上面具不可呢?”
“愤怒之面”从容不迫地发问,但这并非向任何人提出的问题。短暂的沉默在现场流转,最后还是由“愤怒之面”自己打破了它。
“实际上被害者并非馆主,即馆主本人就是凶手,所以他给所有来客戴了假面,自己也戴了假面冒充其中一个客人——根据至今为止讨论的方向,这种假设已经被彻底否定了啊。”
“关于第十名滞留者,不再重新找找看的话是无法知道他是否存在的。”鹿谷说,“唉,但是结合整体及每个情况的关联综合考虑,我还是认为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一可能性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第十名滞留者吗?”
“是的。我有种感觉——即便不假设这一可能性,不是也可以得出某个更加简单明了、更具充分整合性的答案嘛。”
“是吗?”
“愤怒之面”将两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叉、目不转睛地瞪着鹿谷。但是,鹿谷毫不畏惧地接着说道:
“之所以边想象着荒诞无稽的可能性边扩大话题,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简单,动不动就可以推卸责任并且轻易相互猜忌起来。新月小姐考虑的‘双胞胎存在说’给我的直接印象就是打了这种做法的擦边球。”
“荒诞无稽的可能性……是吗?”
“比如说——”
说着,鹿谷稍稍有些踌躇。而后,他又接着如此说了下去:
“就说馆主那个去向不明的双胞胎兄弟好了,就算真的存在双胞胎,也许那也并非同卵双胞胎兄弟而是姐妹吧。”
“你说什么?”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呀。”
说着,鹿谷特地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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