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左右(第3/5 页)
“对啊。”
“真的,不可以不去吗?”她哀求地凝视着邵声。
他攥紧了拳,又松开,语气平淡:“不可以……合同都签好了。”
莫靖言心中气结,扭过头去:“要去就去吧!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也不要再回来啦!”
邵声反而笑了:“看你,精神头好像比昨天足了呢,都有力气说狠话啦。”
“我……”莫靖言低下头,“其实,你会回来的,是吧?也就是两年的合同么。时间很快,我可以等……等你回来再一起去野攀。你说得对,又不是要上战场了。你会回来,再回来就不会躲着我了,对不对?”
邵声听着她低声喃喃,神色委屈难过,心头一热,忍不住伸出左手去。手臂在半空画了个圈,又放下来,紧紧地握着,指关节微微泛白。他说:“莫莫,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躲着你?”
“好吧。”她凄凉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烧糊涂了,想得太多了。你说过,人想得太多,就庸人自扰了。谢谢你来陪我坐坐,我真的很开心。”
“是我说的?”邵声勉强笑笑,“我都不记得了。”
“你当时还说,命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莫靖言叹气,“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之前我用掉了太多的运气,所以现在就不能心想事成了。”
“哪儿有那么多心想事成呢……那不成了神仙?”
莫靖言有些疲倦,缩在椅子中,扯了扯披肩。她一只手无法系紧,邵声转身,不发一语,帮她把披肩拉好。
她抬起头,怯怯地望着他。
“还冷呢?”邵声问。
“打点滴的这只手很凉,可以……放在你胳膊上么?”
邵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的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端,莫靖言左手的手掌就放在他右边袖口,细长的指头轻轻搭在他小麦色的胳膊上。她的指尖柔软而冰凉,像小猫的凉鼻头贴在皮肤上。
邵声忍不住伸出左手,轻轻搓了搓她的手指,哑哑地说:“以后再不能这样,不值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他顺势托起她的手,放在扶手上,将右臂抽了出来,踌躇片刻,“我得走了,还约了人谈事情。”
莫靖言应着,说了句“再见”,重又低下头来。事情都和想象的不一样,本来以为傅昭阳出国后,自己和邵声就可以循序渐进,哪怕等上一两年,等到过去的事情都淡了再开始他们的感情。而现在忽然情景调换,她心心念念的人要去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角落。她多希望自己此刻有楚羚一般的执著与张扬,然而若非发烧时有一些神志不清,恐怕刚刚那几句话也说不出口。邵声平静以对,她便不知还要再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来,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邵声在门口转身,恰好看到这一幕,他翕动嘴唇,终于还是没说出半个字。
那天夜里组会刚结束,导师的总结还没做完,邵声便找了借口先行离去,挑了条僻静的小路,向着岩壁小跑而去。路上一阵风打着旋吹过,卷起尘土砂石,不多时天地之间就扯开细密的雨丝。邵声加快脚步,要到操场门口时,隔了一个路口,看见锻炼的人们三三两两奔跑而出。有个女生将运动服遮在头顶,纤细的背影似乎就是莫靖言。
他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宿舍区,却见女生转向另一栋宿舍楼。邵声一愣,回身向操场发足奔去。雨急风骤,不多时他浑身上下便已经湿透了。邵声急匆匆赶到岩壁前,转到大屋檐下,那里也是空荡荡的,最边上的海绵垫已经有一半浸在水中。他心中焦躁,拖起一张来,用力向着岩壁扔去。泡了水的垫子沉重无比,胳膊一用力,抻得肩胛隐隐作痛。
晚上左君来寝室看莫靖言。她通过了研究生复试,秋天就要去上海读研。莫靖言心中不舍,拉着她的手说:“你们怎么都要走了?”
左君纳罕:“还有谁?”
莫靖言自知失言,眨了眨眼睛:“我是说,又到了毕业的季节。”
“傻丫头,现在觉得时间过得快了吧。”左君笑道,“珍惜这最后一年吧,真的就是一眨眼,我好像去年才来报到,现在居然就要毕业了。”
“是啊,明年就到我们了……”
“你有什么打算,工作,还是读研?”
莫靖言有些踟蹰,她很想问,怎样才能有机会去巴西,似乎没听说谁去读书,那工作呢?可自己也不是葡语或地矿专业。“没想好,不知道现在准备出国,还来不来得及。”她说道,心想,去了美国,总也离南美近些吧。
“这……有点突然呢。”左君有些诧异,“别说准备托福、GMAT之类的考试需要时间,申请也不容易啊。管理类很难拿奖学金,你家里打算让你自费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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