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咫尺(第4/5 页)
莫靖言鼓足勇气说道:“今天很暖和呢,我想去岩壁练习。你来么?”
直到寒假回家邵声都没有和她联络,方拓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走,是否需要去送站,结果发现他自己还比莫靖言早走一天。她行李不多,于是和几个高中同学约了在车站见面。在去往火车站的地铁上,莫靖言不禁回想起去年此时,是邵声坐在旁边,拎着行李送她去车站。那时他说:“你要知道什么事、什么人对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困难小问题,努力克服一下就好。”而自己当时问过,什么人对他最重要。结果只换来他的白眼,和一句“不关你事”。
邵声摇了摇头:“我要开组会,而且现在这么闷,又阴天,搞不好要下雨。”
莫靖言有些憋气,自从心意渐渐明朗后,她在邵声面前便开始心跳加速,再也不敢随意说笑,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另有意图的搭讪。而就在她踌躇犹豫之间,邵声已经走远。
她目光坚定:“我写会儿作业就去岩壁看看。如果你组会结束得早,也过来吧。”
元旦过后便进入了繁忙的考试周,这期间莫靖言只见过邵声两次。一次是在食堂,她进门的时候邵声恰好将托盘交到清理台,看见她笑了笑说:“来吃饭啊。”之后便推门而出。第二次是在教学楼,邵声作为助教在楼上的教室监考,两人在楼梯口遇到,莫靖言正和班上同学一边走一边抱怨考试题太偏,此前熬夜复习都没抓住重点。她看见了走在前面的邵声,故意没有打招呼,只是略微提高了音量,暗自希望他能回过头,挑眉一笑,然后揶揄自己两句。他果真回头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莫靖言坐在图书馆里已经发呆了将近六十分钟,她尴尬地想要扑在桌子上。自己刚刚的语气和措辞,是否过于坦率直白?那时邵声不待答话,就听见同组同学在路口唤他,说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开。她甚至来不及问,这声“抱歉”是说不得已要终止谈话,还是说晚上无法赴约。
她想,今天这曲目还真符合心境,让人一下就想到那首《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她原本满心希冀,认为邵声一直以来对自己也颇有好感,至少也把自己当作关系亲近的朋友;而他今天忽然爽约,让莫靖言不禁怀疑自己和他的关系,是真的“非比寻常”,还是仅仅是自己的臆想?
她思前想后,根本没有心思读书写作业,索性收拾了书包,一路走到岩壁去。
莫靖言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应对,于是拿胳膊肘推了推他:“别那么多话,安静点看演出。”
操场尽头亮着两盏大灯,塑胶跑道上有几个身影或快或慢地绕着圈。莫靖言在跑道旁放下书包,象征性地跑了两圈,看清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觑了个空,拎着东西闪到铁丝网门后。她站在高大的岩壁下,轻轻抚摸着一个个已经被磨得圆滑的岩点,想起此前和邵声月下相会的夜晚,心中甜蜜而酸涩。
“多明显啊。”方拓依然促狭地笑,“本来,一定是莫莫姐想要感谢师父的耐心教导,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么。”
此刻她的心情更多是忐忑不安,傍晚一时冲动约了邵声,但其实并没有想好要和他说些什么。莫靖言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石子,暗自打着腹稿,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地躲到岩壁背光的暗影中。
心事被看穿,她又羞又气,撅嘴瞥了方拓一眼:“小破孩,问那么多干吗?”
脚步由远及近,停了片刻又离开了。莫靖言探头望过去,原来是跑步的人刚刚将矿泉水瓶放在场边,又走过来喝了一口。她松了一口气,也忍不住有一丝失望。
方拓看她不快,笑嘻嘻凑过来:“我知道,我是沾了师父的光。其实,你本来是想请他来的吧?”
中间有人到场边来放衣服,或是过来拉伸压腿,还有个学生拿出跳绳跳了五分钟……看着渐渐走近的身影,莫靖言一次次紧张而憧憬,又一次次希望落空,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莫靖言既失落又委屈,轻轻“哼”了一声。
忽然起了一阵风,打着旋地吹过操场,风一停,跑步的人们忽然拿起东西纷纷离去。莫靖言站在岩壁的屋檐下,起初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又刮了一阵凉风,卷进来细细的雨丝,她才察觉,如邵声所说的,今晚是要下雨的。
“是啊。傍晚师父说,他们几个研究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吃火锅。哦,他还说你演出一定会成功,就不用预祝了。”
那么,他就更不会来了吧……
“律动上是有些借鉴。”莫靖言恹恹地解释道,略一迟疑,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想要说什么,刻意不来,便什么也不必听,什么也不必回答。
方拓又说:“哎呀,明明是古典服装,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像藏族舞啊?”
然后,过不了多久,等他毕业,也就这样毫无留恋没有解释地去巴西了。从此天各一方,后会无期。是不是?
莫靖言点了点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