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咫尺(第1/5 页)
啊,是这样么?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她心中安营扎寨的呢?悄无声息,便已经成了最难割舍的人。在离别即将到来之际,莫靖言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于邵声的感情,远比原本以为的要更加深刻和久远。
第二次听这首歌时,她看到“地质之花”和另一个男生牵手而行,心中无比轻松。或许就是因为知道邵声没有选择别人,她潜意识里希冀自己才是他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她站在广场边缘,煦暖的春风带来紫藤花馥郁的甜香,她抬头望着歌声萦绕的咖啡摊,于是隔着往来的喧嚣人群,在那么多青春昂扬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而巧的是,他也在路边驻足,安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第一次听这首歌时,她和邵声并排坐在岩壁下的海绵垫上。起初他不过是悠闲地躺在那里,戴着耳机闭目养神,被她骤然调大了音量,愠怒地跳起来,看到是她,反而笑了起来。别人眼中难以亲近的他,对她却有那么多耐心,无论她是小气的、妒忌的、焦虑的、失落的、伤心的,他都会静心听完她的话。而他的话语像是神奇的咒语,念上几句,她心口上的阴霾便散尽了。
邵声和她目光相遇,只停留了那么一秒,便笑了笑,转过身去。
又到了紫藤花盛开的时节,学生活动中心门前再次出现了速溶咖啡的宣传摊位,连音箱中播放的几首歌都和去年相差无几。莫靖言本来背了书包去图书馆自习,路过时不禁驻足,心中隐约泛起一种奇妙的预感。果然,和一年前一样,《All I have to do is dream》轻快跳跃的曲调重又响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摇摆身体。
莫靖言顾不得矜持,闪身绕过行人,小跑着穿过广场。站在他身旁时,她气都喘不匀,心中百感交集,几乎要哭出来。
莫靖言心中无比震惊,呆呆地站在原地。巴西,足球,桑巴舞,串在长铁钎上的烤肉……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国度几乎一无所知。堂兄去了美国,想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地方了,两年多只回来了一次。而巴西,莫靖言连它在地球仪上什么位置都不是很确定。南美似乎也是很辽阔的一片土地,巴西到底在上面哪个方位,距离中国有多远,她没有任何概念。只知道,这个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国度,是她从未想象、也无法触及的遥远。
“莫莫,怎么跑得这么急?”邵声笑,“上课要迟到了吗?”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二人并没有长久不见。
“不是旅行啊……”方拓支支吾吾,“那天师父和公司HR打电话被我听到了,他不让我告诉别人呢。他们公司要选人去巴西两年,师父他……申请了。据说入职后培训一两个月,就直接去那边工作。”
“要是不跑,你,你就走了……”莫靖言鼓足勇气,“明明看到了,你怎么不理我?”
莫靖言强作笑颜,扯了扯嘴角:“知道什么?少爷怎么忽然想去那么远旅行啊?”
邵声“哦”地应了一声,目光瞟向教学区:“我们今天组里开会,说毕业论文的事情,我得赶紧过去。”
“不是西班牙啊,是巴西……只不过葡萄牙语班太难找,师父说,学点西班牙语也差不多。”方拓觑着莫靖言的脸色,声音渐低,小心翼翼地问,“莫莫姐,你不知道吗?”
莫靖言忍不住扁扁嘴:“我还以为,你是忙着去学西班牙语呢。”
“不会吧?”莫靖言心中诧异,“他说去欧洲攀岩,难道要在西班牙长住?”
“也要啊,不过不是今天。附近没有学习葡萄牙语的地方,只好学个类似的,有些麻烦呢。”
“不是啊……师父最近在学西班牙语,在附近学校报了晚课。”
她有些委屈:“你真的要去巴西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莫靖言好奇道:“他毕业论文还差很多吗?”
“刚刚决定的,也没遇到你,没机会说呢。”邵声微微一笑,“再说,我知道方拓他们会转告你的,这不是吗?”
“我倒没意见,天天爬也没问题啊。”方拓挠挠头,“只是估计师父来不了了。”
“那怎么能一样?这么重要的决定,我当然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好给我挽留你的机会。”莫靖言这样想着,带了埋怨和不舍,微仰着头看向邵声。他表情平静,垂着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时他是这样真真切切的一个人,长手长脚,肌肉结实、肩膀宽阔,却并不粗壮魁梧;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眼神清澈却从不会睁圆双眼,于是那些情绪都若有若无地隐藏在睫毛后面。莫靖言不知多少次和他面对面,却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眼神胶着在他身上,不想离开。她有些羞怯紧张,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言辞被堵在胸口,但又焦虑着想要找个理由,将面前这人留下来。呆了半晌,莫靖言才觉察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烈,不禁低下头来。
隔了一两周,她在教学楼前遇到方拓,忍不住说道:“现在天气暖和,咱们晚上一起去练习吧。如果少爷有时间就去指导,没时间就咱们一起玩,你说怎么样?”
她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旁,让人想要伸手拨开。而这一幕,曾几何时还是另一个人和她上演,那时二人甜蜜地微笑对望,幸福得让人嫉妒。邵声暗自攥紧了拳,不去触碰面前的女生,“没有事的话,我要走了。”
而平素看似悠闲的邵声在毕业前变得异常忙碌,他忙于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每周还要去有色金属公司实习两天,用方拓的话来说,现在要和师父攀岩需要提前一周预约。莫靖言夜里自习或慢跑时,路过岩壁都会放缓脚步,或者是进去转一圈,期待着下一刻他慵懒的声线自身后响起,脸上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然而每每都是失望,一个人拉上铁门,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