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川烟草(第2/5 页)
莫靖言看到河流下游转弯处有人架了钓竿,连忙推推邵声:“下次我们也来钓鱼吧!”
“你躺着,我坐会儿挺好的。”
莫靖言烧了一锅水,切上两根火腿肠,添了些杂七杂八的配料准备煮面。邵声拾来一根细细的树枝,掰成几截,拿刀子削去前段的树皮,不多时便做了三双筷子。马洛斯不大会用,打开一袋榨菜练习着夹取。
“那我也不躺着啦。”莫靖言从吊床里迈出来,和他并肩坐着。
马洛斯在一旁摇头:“哦哦,Lovebirds,已经足够了,不要再刺激我这个单身汉了。”
“我刚刚一直在想,要怎样和老傅说。我打算过了毕业典礼,告诉他,我喜欢上你了。”邵声缓缓开口,“对不起,莫莫,我得说这么个谎。要是我直接告诉他咱俩的关系……”
在河边洗手时,莫靖言看见岩石旁有青黑色的小虾,一弹一弹地游动着。她不禁玩心大发,回身拿了小锅,蹲在河边舀着水,想要捞起几只河虾来。她玩得入神,没留心邵声已经从岩壁上下来,走到她身后,轻轻推了一下。莫靖言惊得大叫一声,随即肩膀便被他牢牢扶住。她佯作生气,提了满满一锅水向他脚下泼去。邵声也不躲,将她拦腰抱起,走到河边凸起的石头上,促狭地笑道:“快说对不起,否则我把你扔到河里。”莫靖言知道他不会松手,但回头身下就是潺潺流水,还是吓得环着邵声的脖颈紧紧抱住。
“我明白,我都明白。”她靠在邵声肩头,和他挽着手。
邵声和马洛斯二人开始攀爬中等难度的线路,她便将食物理好,预备着中午煮饭。
邵声无奈地笑:“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又想要你,又不想失去兄弟?”
莫靖言看着嶙峋的山石,心里羡慕,也央着邵声给她做了一次顶绳保护。她已经许久没有练习,力量和岩感都打了折扣,加上第一次攀爬野外线路,和人工岩壁的感觉大相径庭,爬到一半脱手一次,在空中悬吊了几分钟,歇足了才再次尝试。
“没有……我当时一直都怕,怕你为了昭阳哥,根本就不会接受我。”此时想起之前的惶恐不安,莫靖言心中仍然一酸。
说笑之间,邵声将车停在路边空场,三人背了装备,翻过公路边的护栏,沿着长长的下坡走到河畔。他们在树荫处铺了地布,邵声又在两株大树间绑了一张吊床。马洛斯说话时嘻嘻哈哈口无遮拦,但整理起装备来一丝不苟、毫不懈怠,他和邵声交流了一下攀爬计划,决定先尝试一条简单线路作为热身。初级线路对二人来说易如反掌,他们身姿轻盈、如履平地,过了十多分钟,两个人便已经轮流登顶。
“有一段时间,我也一直这么以为呢。我和老傅,一起跑过百米接力、一起踢球、一起参加攀岩队、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我就是没想到,我们会喜欢同一个女生。要是放在以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我一直觉得,女生都挺麻烦的,更觉得,那些腻腻歪歪的事儿,只适合弱不禁风的小男生。可事到如今,我比谁都腻歪。”邵声说着,窘然一笑,“很早我就想过,和你在一起会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我怎么也不会放开你了。说到底,我也是自私的人啊。”
他撇嘴:“你让我抱着阿拓?那更不行啊!我才不干呢。”
莫靖言靠在他胸前,安静地听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委屈,只是攥紧了他的衣襟,鼻子有些堵。
莫靖言笑出来:“你还真小气啊。那我不抱,你抱着。”
“刚刚我说的,也不是玩笑话。”邵声摩挲着她的胳膊,下巴抵在她头顶,“你得当我的家属,和我一起去里约。”
邵声蹙眉:“不能叫阿拓。那还得天天抱着他啊。”
莫靖言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喃喃地念着:“里约,里约热内卢。”又轻声笑道,“南美这些城市的名字还真都很有趣呢,里约热内卢,布宜诺斯艾利斯。”
莫靖言心中兴奋,望着山谷间零散的村落,拍着邵声说道:“你努力赚钱吧,等以后我们也可以在这儿买座小院子,种树种菜,养鸡钓鱼。还可以养条大狗,就叫阿拓好了。”
邵声用葡语的发音方式念了一遍里约热内卢,解释道:“Rio de Janeiro,意思是‘一月的河’。有人说,是因为最早发现里约的欧洲水手将海湾当作了河口;也有人说,那种大面积的水域在当时就称为‘河’。”
车行向市区东北,过了密云县城便进入群山环抱的白河峡谷。一路上山峦绵延、峭壁耸立,晴朗的天空下,清澈的白河带着绿宝石一样的光泽,时宽时窄,蜿蜒曲折。岸边绿树成行,芦苇摇曳。山区比城里的温度略低,一些仲春时节的花在城区里已经销声匿迹,在山边背阴处还能见到零星几枝。
“一月的河,好美的名字。”莫靖言轻声赞道。
邵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在那边,和你一起挖!”
在仲夏午后的微风里,不远处的汀洲上丛生着细幼碧绿的杨树,安静流淌的河流被小洲一分为二,又在河道转角处汇合,水中有青色的巨石,岸边苇丛丰茂,在风中伏向一旁。
她转向邵声,歪着头笑道:“让你跑去那么远!我呀,买把铲子,现在就开始挖呀挖,一直挖下去,就到巴西啦。”
莫靖言望着青翠纵深的河谷,念道:“一月的河……河川……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说着说着,自己就咯咯地笑起来。
“我们是先从里约到巴黎戴高乐机场,然后再从巴黎到北京,中间转机还有七八个小时。”马洛斯痛苦地摇头,“三十多个小时,这真是我到过最远的国家。对我们巴西人来说,这边完全是世界的尽头。”
邵声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莫靖言又问:“巴西过来很远吧,要飞多久?”
她摇着头,羞涩不语。
马洛斯指着他:“我本来觉得Igor是个很酷的人,但你看他现在笑得啊。恋爱中的人,都已经不像他自己了。”
“看你扭扭捏捏的,又想什么呢?这可是光天化日的啊!”
邵声从倒后镜中扫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莫靖言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我,我是想啊……一川,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虽然很相似,但也有差异,比如‘谢谢’,西班牙语说Gracias,葡萄牙语说Obrigado,而且巴西葡语和葡萄牙本国的还是有些差别。母语是西班牙语的人能听懂大半,但像Igor这样的初学者,还是放弃好了。”马洛斯耸了耸肩,“学两年也听不懂的,如果想和女生搭讪,学学我时而热情时而忧郁的眼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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