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烟囱(第3/5 页)
“又是烟囱。”佩蒂斯低声自语。哈德利则转向菲尔博士,兰波这才惊觉博士已不在客厅里了。通常而言,以他的重量和体型,几乎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但他的确已经隐遁,而兰波猜到了他的去向。
“去楼上找他,”哈德利连忙吩咐兰波,“别让他再故弄玄虚,该死。听着,米尔斯先生——”
哈德利连珠炮似的质询言犹在耳,兰波已匆匆步入幽暗的大厅。整座房子仿佛沉睡未醒,他踏上楼梯时,楼下的电话铃声突然刺破静谧,令他微微一惊。兰波路经德瑞曼房门口,只听得屋里传来嘶哑的喘息,以及踮足缓行的步点。透过门缝,只见一张椅子上放着医生的药箱和帽子。顶楼没开灯,楼下远远传来安妮接电话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分外清晰。
书房中暮色昏沉。零星的残雪,微渺的天光,昏红的落日余晖,都在窗口交织闪烁。光影笼罩下的书房别有一番景象,壁炉上方的盾牌流光溢彩,双剑寒气闪动,书架上的白色塑像投下巨大的阴影。查尔斯·葛里莫虽已死于非命,但他的幽灵一如这间书房半是风雅、半是狂野的格调,仍在周遭游离逡巡、暗暗发笑。兰波眼前这堵墙原本用来悬挂那幅油画,此时徒留巨大的空白,甚是讽刺。菲尔博士一袭黑色披风,扶着手杖,在窗前遥望斜阳。
见他似乎对房门的咯吱声充耳不闻,兰波便主动问询,在房中激起阵阵回音:“你有没有——”
菲尔博士眯着眼望过来,筋疲力尽地长吁一口气,在凛冽的空气中凝成一团薄雾。
“呃?噢!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收获?”
“唔,我想,我已掌握了真相,掌握了真相。”他的回答意味深长,“多半在今晚就可以证明。嗯,哈,不错。是这样,我站在此地苦思对策;孩子,还是那个老问题,年复一年,却越来越棘手。天,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舒坦;而人心却——”他以手加额,“什么是正义?每经手一起案件,几乎到最后我都反反复复扪心自问。知人知面,却难知丑恶的灵魂、病态的迷梦……罢了罢了。是不是该下楼啦?”
“壁炉里有没有文章?”兰波还不死心,上前左看看,右敲敲,依然不得要领。炉台上散落着些许煤灰,炉膛后侧的煤灰中还有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有什么问题?难不成真有秘道?”
“噢,不不,没有你说的那种问题。没人从烟囱里爬上去过。”见兰波把手伸进烟道四下摸索,菲尔博士又补充道,“恐怕你是在浪费时间,里面找不到什么宝贝的。”
“但是,”兰波好生沮丧,“如果‘兄弟亨利’那家伙——”
“说得好,”门口有人沉声应道,“‘兄弟亨利’。”
哈德利的声音完全走了样,他们一时竟没回过神。只见哈德利站在门口,手中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他的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中,但兰波意识到,他话里话外那出奇的平静其实代表了绝望。哈德利轻轻掩上门,伫立于黑暗中,不带感情地说:
“我知道,所谓存在三兄弟的理论完全令我们误入歧途,我们是咎由自取。走了一大段弯路——现在不得不推翻一切,重新来过。菲尔,今天上午你曾说过,本案已彻底逆转,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岂止彻底逆转,简直是无法成立。我们赖以推理的支柱轰然崩塌了。什么不可能犯罪,真他妈见鬼!”他瞪着手里这张纸,恨不得将其揉成一团,“局里刚打来电话,布加勒斯特方面有回音了。”
“倘若不出我所料,”菲尔博士点点头,“他们说这位‘兄弟亨利’——”
“不存在‘兄弟亨利’,”哈德利说,“霍华思三兄弟中的老三,三十多年前就已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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