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5 页)
“那就祝您好运了,福尔摩斯先生。祝您成功——不是为您,而是为了我。”
一直等到汉德森离开之后,福尔摩斯才转向我,两眼炯炯发光。“一家鸦片馆!一家跟‘丝之屋’做生意的鸦片馆。你认为如何,华生?”
“我觉得听上去不是个好地方,福尔摩斯。我认为你应该远远地避开。”
“哼!我认为我能照顾好自己。”福尔摩斯大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我会带上武器。”
“我跟你一起去。”
“亲爱的华生,这是绝不允许的。我对你的体贴深表感谢,但是必须说一句,如果我们俩一起行动,看上去肯定不像那种在星期四晚上到伦敦东区寻找一家鸦片馆的顾客。”
“虽然如此,福尔摩斯,我还是要陪你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待在外面。肯定能在附近找到一个地方,等着你。然后,如果你需要援助,一声枪响我就会冲到现场。克里尔可能会有打手,而且我们真的可以确信汉德森不会出卖你吗?”
“言之有理。好吧。你的左轮手枪呢?”
“我没有带在身上。”
“没关系。我还有一把。”福尔摩斯笑着说。我看到他的脸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今晚我们就去拜访克里尔鸦片馆,看看能发现什么。”
那天夜里又起雾了,是那个月最厉害的一场雾。我本来想劝福尔摩斯推迟去蓝门场的时间,但知道他不会听。从他苍白的鹰隼般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决心已定,绝不会临阵退缩。他说得不多,但我知道是那个叫罗斯的孩子的死使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他认为对发生的事情负有责任,哪怕是部分的责任,他也会坐立不安,把自己的安危置之一边。
然而,当出租车把我们送到莱姆豪斯盆地附近的一条小巷边时,我感到特别压抑。浓稠的昏黄的迷雾在大街小巷里弥漫,淹没了所有的声音。眼前的景象看上去那么卑劣阴沉,就像某个邪恶的动物在黑暗中贪婪地嗅着,寻找自己的猎物。我们正朝它走去,就好像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送入它的口中。我们在小巷里穿行,两边是红色的砖墙,高高耸立,除了那轮朦胧的银色月亮,高墙几乎把天空完全阻挡,墙面湿漉漉的,滴着水珠。起初,我们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后来,小巷变宽了,马嘶声、蒸汽发动机低沉的隆隆声、潺潺的流水声以及睡不着觉的婴儿的哭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音,都以各自的方式诠释着周围的昏暗晦涩。我们是在一条运河旁边。一只老鼠——或别的什么动物——从我们面前匆匆跑过,翻过小巷边缘,扑通一声落进黑黝黝的水中,我们听到有一只狗在叫。当我们走过系在岸边的一艘驳船时,看到拉着帘子的窗户后面透出几道细细的灯光。船的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远处是一座船坞,隐约能看见一些船只乱糟糟地悬在那里,等待修理,像史前动物的骨架一样,缆绳和索具拖在后面。拐过一个弯,就像一道幕布在我们的身后落下似的,立刻吞没了所有这一切。因此,我拐过这个弯,就像刚从虚无世界里冒出来一样。前面依然什么也没有,感觉似乎我们要从世界的边缘跨出去。然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刺耳的钢琴声,一根手指弹一个音符。突然,一个女人从天而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瞥见一张皱巴巴的脸,描画得像妖怪一样,戴着一顶艳俗的帽子和带羽毛的围巾。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想到了花瓶里正在枯萎的花。她大笑两声,接着就不见了。最后,我看见面前出现了灯光。一家酒馆的窗户。音乐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酒馆名叫“玫瑰和王冠”。只有站在招牌的正下方,才能看清上面的名字。这是一家奇怪的小酒馆,砖头结构靠一些乱七八糟的木板固定在一起,但仍然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塌。没有一扇窗户是直的。门开得很低,我们不得不弯下腰才能进去。
“我们到了,华生。”福尔摩斯低声说,我看见他呼出的气在嘴唇前面凝成白霜。他指点着。“这是米尔沃德街,我可以想象那就是克里尔馆。你能看见门口的红灯笼。”
“福尔摩斯,最后一次请求你,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不。最好有一个人留在外面。如果局势真的像我预料的那样,那么从你的位置更有利于过来救援。”
“你认为汉德森没有对你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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