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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两人并肩(第3/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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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剑修,都早点回乡。

剑气长城的剑修,心中有无此想,已是天壤之别,嘴上有无此说,更是云泥之别。

浩然天下的练气士,永远不会知道,酒铺无事牌的这一句话,分量到底有多重。

阿良深呼吸一口气。

那就好好厮杀一场,痛痛快快,不留半点遗憾!

飞剑,饮者。

本命神通,就三个字:皆死尽。

剑修与剑,剑修与敌。

左右环顾四周,一手拇指抵住剑柄,缓缓推剑出鞘,“说吧,先杀谁。”

————

那拨先前在陈平安手上吃了苦头的谱牒仙师,离开剑气长城遗址之前,竟然选择先走一趟城头,而且好像就是来找隐官大人。

曹峻啧啧称奇道:“陈平安,打了人还能让挨揍的人,主动跑过来主动道歉才敢回乡,你这隐官当得很威风啊。我要是能够早点来这边,非要捞个官身。”

对于曹峻的怪话,陈平安不以为意。

游仙阁次席客卿的贾玄,泗水红杏山的女子掌律祖师祝媛,都已经清醒过来,各自带着师门晚辈来找陈平安,而且看他们架势,不像是兴师问罪来了,确实更像是赔礼认错。

魏晋拆台道:“你不行,进不了避暑行宫。”

避暑行宫剑修一脉,几个外乡人,都是脑子很好的年轻剑修。

林君璧已经成为邵元王朝的国师,邓凉游历五彩天下,担任了飞升城首席供奉,此外鹿角宫的宋高元,流霞洲的曹衮,金甲洲的玄参,都是极聪慧的年轻剑修。

果然如曹峻所料,贾玄和祝媛都率先致礼致歉,人人低眉顺眼,尤其是那对脸庞伤势不轻的年轻男女,来之前得了师长教诲,此刻低着头,哪有半点气焰可言。

陈平安转过头看着他们,没有言语,只是多瞥了眼一个少年,然后重新转头,抿了一口酒水,面朝南方的广袤山河,就像有一股苍茫之气,好像直直撞入心胸,教人喝酒都无法下咽。

那少年蓦然一步踏出,“我有话说要与隐官大人说。”

贾玄神色微变,一把扯住少年的袖子,轻轻往回一拽,厉色道:“金狻,休得无礼!”

祝媛亦是心声提醒道:“金狻,不可在此造次,小心让游仙阁惹祸上身。”

一旦因为个无知小儿的胡言乱语,连累师门被隐官迁怒,小小泗水红杏山,哪里经得起几剑?

不曾想背对众人的那一袭青衫开口道:“说说看,争取用一句话说清楚你想说的道理。”

名叫金狻的游仙阁少年修士,挣脱开贾玄的手,先作揖行礼,再抬头直腰,毫无惧色,朗声道:“圣人云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隐官以为然?”

陈平安会心一笑,点头道:“很好,你可以多说几句。”

少年此语,其实出自先生的《国富篇》,这个少年用文圣的圣贤道理,来与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说道理,再合适不过。

这与陈平安之前在文庙鸳鸯渚畔,传授百花福地的凤仙花神锦囊妙计,教她去与那位苏子门生讲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金狻重新向前踏出一步,继续说道:“故而不教而诛,非儒生所为!”

陈平安笑着点头道:“有理。只是你如何证明这个道理,当真适用今天事?”

金狻沉声道:“事先我们谁都不知道你是剑气长城的隐官。你的两次劝说阻拦,平心而论,换成别人,都不会当回事。这要是还不算不教而诛,如何才算?”

耐心听那少年讲完一段,陈平安说道:“得加个字,‘太’,‘都不会太当回事’,更严谨些。不然话聊到这里,好好的讲理,就容易开始变成吵架了。”

少年愣了愣,约莫是想象过无数场景,比如被那个家伙痛打一顿,甚至是一巴掌打得飞出城头,却如何都没有预料到剑气长城的隐官,没有计较自己的冒犯,反而只是计较自己的言语,缺漏了一个字。

金狻疑惑问道:“隐官是认可我说的这个道理了?”

陈平安转过身,继续盘腿而坐,摇头道:“并不认可,只是可以让你先讲完你想说的道理,我愿意听听看。”

贾玄以心声警告少年:“金狻,适可而止!你接下来再敢多言半句,我回了游仙阁,定要与阁主和掌律禀报此事,你小心自己的嫡传身份不保!”

金狻却对一位次席客卿的威胁置若罔闻,只是直愣愣盯着那个青衫背影。

“随便举几个例子,山下王朝皇陵禁地的一块地砖,山上仙家洞府的一棵枯树枝丫,山下百姓坟头附近的泥土,值点钱。”

陈平安淡然道:“哪怕无人看管,我们便能随意捡取吗?”

剑气长城的历代剑修,从无坟冢。

那么何为剑修坟冢,可能就是战场,就是所有人脚下的这座剑气长城。

登城如上坟。每次出剑,就是敬香,祭奠先人。

金狻愕然,却不言语。

陈平安说道:“哑巴了?”

金狻硬着头皮说道:“有点道理。”

陈平安这才继续说道:“如果平心而论,你真正该与我争论的,不是我该不该出手,而是该不该出手那么重,对不对?”

也就是贾玄和祝媛境界不够,不然先前在刻字笔画的栈道那边,还真就没那么便宜的好事了。绝对无法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两位地仙只会直接被晚辈背着去往渡船那边。

金狻立即点头道:“隐官出手,实在太重!何况隐官出手之前,可以自报身份。”

陈平安摇摇头,与那少年说道:“剑气长城的剑修,谁都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在这剑气长城,什么才是最大的道理,师门长辈没教过你们?如果我不是文圣一脉的儒生,就只是一位纯粹剑修,哪怕不是什么隐官不隐官的,你们今天最少要留下一条胳膊。”

就像刘景龙,如果只是一位太徽剑宗的剑修,早就独自问剑锁云宗了,但是当刘景龙身为太徽剑宗的宗主,就可以忍,甚至必须容忍锁云宗的大放厥词。

曹峻笑嘻嘻道:“魏剑仙,隐官出手重吗?”

魏晋微笑道:“对于山上谱牒仙师来说,给人打得没脸见人,比起丢了一笔神仙钱,是很重了。”

陈平安提醒道:“曹峻,不是平时随便开玩笑的时候,别拱火了。”

曹峻继续喝酒。默默记住了游仙阁和泗水红杏山两个门派名称,以后游历中土,得去会一会。

让一位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自报名号?你们当自己是蛮荒天下的王座大妖吗?

陈平安晃了晃酒壶,始终背对那拨各怀心思的谱牒仙师,“浩然天下的礼,剑气长城的理,你们未必听得进去。那就跟你们说一说切身利害。”

“魏晋和曹峻,是两个外乡人,又都是性情散淡不爱管闲事的剑仙,那么齐廷济,陆芝,以及龙象剑宗十八剑子?如果你们被他们撞见了?怎么,真当我们剑气长城的剑修,在浩然天下都死绝了?一个万一,给人砍掉掉了脑袋,侥幸没掉的,去与谁说理?是找你们游仙阁和泗水的祖师爷,还是找贺夫子诉苦?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都不懂,难道说是因为你们中土神洲的山下,是个谱牒仙师就能横着走?”

曹峻趁着宁姚不在场,小心翼翼心声道:“魏晋,咱俩是被惦记上了?”

魏晋说道:“显而易见。”

曹峻头大如簸箕,“咱俩一个是落魄山的上宗客卿,一个是下宗供奉,回头会不会被陈平安穿小鞋?”

魏晋笑道:“我经常当冤大头,花钱买酒,应该还好,至于你,难说。”

陈平安冷笑道:“出门在外,入乡随俗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贾仙师和祝仙师,你们不教?还是说嘴上道理连篇随风跑,从不落在事上?哦忘了,你们是护道人,不是传道人。我是不是错怪你们了?”

贾玄和祝媛脸色难看至极,只是双方心中忌惮更多,果然拦阻金狻开口是对的,十有八九,已经被这位隐官记恨上各自门派了。至于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自然是谁剑术高、道法高谁说了算。被年轻隐官说成是护道不利,可自家修行又没耽搁,他们不也修出了个地仙境界?你陈平安能有今日造化,当这末代隐官,天晓得有哪些机缘给你捞取在手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剑仙,跻身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本事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洪福齐天的好命,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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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圣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迟迟钟鼓初长夜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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