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9章 快刀乱麻(第4/5 页)
“没有,连泰不华都好久没来了。而且,狄复组的活动一下少了许多吧?”
前一阵狄复组极其活跃,北方各省民变基本都是狄复组在挑起,但这一阵却一下销声匿迹,毫无声响,连例行会来与宣鸣雷联系的泰不华都许久不见。很有可能,狄复组用尽了力量,已是凶多吉少了。郑司楚道:“是啊,据四三锦鳞的消息,北方诸省的民变已渐渐平息了,民心思安。倒是……”说到这儿,他也皱了皱眉,小声道:“倒是南宁省,前些日子闹了一场民变。听后方的消息,广阳也有点不稳。”
闽榕被戴诚孝控制了后,再造共和后方的地盘也就是广阳和南宁两省。南宁向来贫困残破,平时都要靠广阳接济。战争却持续了那么多年,广阳虽是产粮大省,也渐不敷使用,能接济南宁的越来越少。至今还在再造共和一方不离不弃的南宁太守梁邦彦看来撑不了多久了。更令人担心的是闽榕被夺后,连大本营广阳省也有民变的迹像。南军不比北军,有一个稳固和广大的后方,广阳一起民变,外面的军队尽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这消息尚被隐瞒着,宣鸣雷也不知道,郑司楚自己亦是从后方的四三锦鳞那里得到的消息。宣鸣雷听得
这事,张了张嘴,半晌才道:“真的?”
郑司楚点了点头:“也许,这也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了。”
也确,这确是最后一个握手言和的机会。陆明夷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不是权宜之计,他也不会与南军和谈的。宣鸣雷方才还有点跃跃欲试,此时被郑司楚一分析,已是雄心顿消,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他突然又笑了笑道:“黎殿元这家伙眼高手低,野心也不比姓陆的小,可是他总算爬到了最高位,却是要以一个亡国之君留名。”
共和制当然并没有“君”的说法,意思倒也一样。郑司楚道:“只要共和的旗帜能打下去,终是火种不灭,将来总有一天还有机会的。”
因为此事要严守机密,所以他只召集了谈晚同、崔王祥和叶子莱前来商议。这几人是前线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听得陆明夷竟有此意,诸将都大为吃惊,但听郑司楚说这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和谈的机会,他们却也同意。战争打到现在这份上,虽然与傅雁书这一仗平分秋色,没决出胜负,但谁都明白南方是挺不住了,尤其后方也开始有小股民变。与其最后一败涂地,生灵涂炭,共和大旗被委于泥涂,还不如保留最后的尊严,向北军投降。只是身为军人,降伏于敌军实是奇耻大辱,好在陆明夷答应的是和谈,那么就是有投降其实而无投降其名,总算还保存一点面子。
诸将商议完了,谈晚同道:“郑帅,吾等同意此议。”
听他们都同意,郑司楚也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诸将中有宁死不屈者,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非要和北军拼到底。好在即使是崔王祥和叶子莱这样的猛将,也是识大体之人。他站起来向诸将深施一礼道:“郑某多谢诸兄。不过,此事还是由我一人来担当吧,若此事能成,我将引咎辞职,从此退伍。”
谈晚同见他要独力承担这个骂名,惊道:“郑帅你……”
郑司楚道:“我意已决。做这件事,虽然有利于天下苍生,却已有玷军人的名声。国人要骂,就骂我一个好了,我便偷个懒,守护共和火种,便有劳诸兄了。”
叶子莱站了起来,向郑司楚深施一礼道:“郑帅,诚为勇者,叶子莱过去多有冒犯,还向郑帅请罪。”因为郑司楚后来居上,超越了他们五羊城七天将,他一向对郑司楚有点不服气。后来渐渐服膺了郑司楚的能力,终还有点疙瘩,直到这时才真正释然。
郑司楚道:“叶兄不必太客气。既然大家已有共识,那我即刻向长老会发羽书,请求批复。只是军情万变,诸位还须枕戈待旦,不可因此大意。”
发了羽书,仿佛放下了千钧重担。战争到了今天,终于看到了结束的希望。只是这场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说是为了再造共和,结果最有可能是偏安一隅。想起来,就算大统制背弃共和的信念,总比陆明夷称帝的结果强吧?难道申士图举旗是彻头彻尾错了?
二十八岁的郑司楚,十八岁从军,行伍之中已历十年。除了当中被短暂开除出伍一段时间,其余的日子全是在军队里渡过的。但他从来不曾和现在一样迷惘过。
回到住处,天也已黑了。开门进去,里面傅雁容听得了声音,迎了出来道:“司楚,你回来了,你试试这衣服。”
傅雁容手上还拿着件战袍,一直在补。因为觉得相聚的时刻只怕过一日少一日,所以她一直留在了东平城里。军中也没有什么消遣的,一个人弹琵琶实在无味,有空便做做女红。傅雁容原本并不擅女红,第一次给郑司楚补衣服,补丁还补得歪歪扭扭,针脚乱七八糟。只是现在却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横竖无事,郑司楚的衣服也没有那么多破洞,她索性就把旧战袍缝补裁剪,很旧的便两件拼一件,做出一件新的来。郑司楚接过战袍试了试,见很是合身,缝合的也整整齐齐,微笑着搂了搂傅雁容的腰,柔声道:“阿容,你真是个好妻子。”
傅雁容淡淡一笑,说道:“行了,别跟那申公北一样拍马。来,吃粥吧。”
傅雁容现在的厨艺也大为见长。天热,郑司楚总想吃点稀粥,她在家便变着花样熬粥,五羊城风味的,东平城风味的,雾云城风味的,甚至句罗风味的石锅海鲜粥都有。一开始郑司楚喝她煮的粥还是为了玉人在侧,软语温存,硬着头皮吃,现在却已是食髓知味,无此不欢了。见她端出来的是一碗绿色的火粥,桌上还有两碟小菜,一碟自是她自己最爱吃的鸭肫肝,另一碟是腌莴苣笋饼。将腌好的莴苣切成长条,然后盘成圆饼,中间还塞了一团金黄色的糖腌桂花,看去绿意莹莹,让人胃口大开。他夹了一个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只觉咸中带甜,清脆鲜美,赞道:“好吃。阿容,你还会做这个?”
傅雁容道:“嗯,是妈教我的。我见市上有糖桂花卖了,就买了点来做。”
糖桂花是之江一带的特带。每年**月桂花开后,市民打下桂花来洗净,用糖腌制入肴。傅雁容跟着父母到处跑,不过在东平城住得最久。可娜夫人这些年都退居邓沧澜背后,没什么事可做,就常这些腌菜,傅雁容从小也学会了。她见郑司楚吃得很香,但眼神中总带着一丝忧虑,问道:“
司楚,你好像有心事。担心什么?”
郑司楚放下筷子,低声道:“是么?我还是不太沉得住气。”
他将程迪文来的事向傅雁容约略说了,傅雁容听得陆明夷竟然想要称帝,眉头也不由皱了皱。待听得郑司楚说他向程迪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忍不住道:“司楚,你答应他了?”
郑司楚叹道:“势已至此,已别无他法。阿容,虽然陆明夷要称帝让人难以接受,但信念终是信念。如果为了一个信念不惜山河破碎,生灵涂炭,那再好的信念我想也是不值得的。”
“我不是说他称帝会怎么样,是问你,你答应下他来,万一长老会通不过呢?”
郑司楚一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觉现在再造共和联盟已是山穷水尽,好不容易绝处逢生,长老会也是人,何况申士图已经去世,本来都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怎么还会通不过这一条生路?他道:“通不过?不会吧?”
“现在长老会主事的是那个黎殿元吧?我也曾见过他。这个人,”傅雁容说到这儿,又皱了皱眉,“他的举止很像妈说的大统制的作风。”
黎殿元像大统制?郑司楚却从没想过。他道:“何以见得?”
“那时我和芷馨姐姐一块儿去五羊城,他也随行,他一路上也从不游山玩水,每天都在车里看卷宗办事。有一次,我听得他在斥责一个工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起才知道,原来那工友看到他坐的马车车门有点紧,开关时有响动,就上了些油。”
郑司楚更莫名其妙,问道:“这事难道办错了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