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 当机立断(第2/5 页)
李继源一怔,吸了两口气,苦笑道:“原来郑将军枪上还练成了暗力,真了不起!”
这暗力说来很玄妙,便是明力之外的另一股力量。郑司楚见他说破暗力,更是着急,忙带马过去,小声道:“李将军,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实在留不了手。你心口若痛的话,万万不可强自支撑,马上回去静躺一阵。”
李继源听他说得关切,心中也有点感动,心想这人枪术绝高,心地倒也不错,微笑道:“不要紧。郑将军,我身上穿着鲛织罗,这点暗力还伤不了我。”他顿了顿,又叹道:“还好不是真枪,不然你虽刺不穿鲛织罗,这一枪暗力也能要我的命了,真是甘拜下风。”
郑司楚听他说身上穿着什么“鲛织罗”,这才明白定是指他穿的这件软甲,这软甲看上去轻软,没想到竟如此坚韧,而李继源的声息也分明并没有受内伤。他松了口气道:“李将军的铜锤也真个了得,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已死在你锤下了。”
李继源此时心中也有余悸。方才他被郑司楚的反败枪势打得方寸大乱,情急之下,用出了流星锤。这流星锤是他家传的绝技,出必伤人,一出手之下便后悔了,因为现在白粉笼罩着两人,郑司楚也根本看不到自己掏出铜锤来,等他发现,肯定躲闪不及,因此将铜锤的线收短了一半。见没有伤了郑司楚,这才放心。他也不知道方才这一锤还真个险险要了郑司楚的性命,直到现在郑司楚背心还有冷汗未干。
边上的东海三蛟知道李继源流星锤的本事,只是流星锤倏发倏收,二人身周又都是白垩粉,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李继源方才用过了流星锤,齐齐过来道:“郑将军,真是好枪法,与李将军平分秋色。”
李继源喝道:“败了就是败了,枪术上,郑将军实比我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郑将军,多谢指教了,到此为止吧?”
郑司楚早想说这话了。刚才只道是比试,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危险,实不敢再来一次,便道:“是,是。”心想要是不洗洗脸,都不能见人了。
他与李继源这一番比试倒也不是毫无所得,东海三蛟对郑司楚已大为恭敬。军人向来尊重强者,郑司楚还不知道李继源有“句罗第一枪”之称,自己与他比试,连李继源都直承枪法不如自己,东海三蛟更觉郑司楚名下无虚。他跟着李继源走去,一路上的士卒军官见到他们都肃立行礼。走到营房,李继源道:“那边便是更衣的地方了。郑将军,你身边也没衣服,先等我敬了礼,再给你找一套吧。”
郑司楚的脖子里都灌满了白垩粉,很是难受,点头道:“好。”他见李继源走向的是一间门额上挂了块“忠国祠”匾的屋子,问道:“李将军,你们营中还设祠堂?”
李继源道:“郑将军见笑。这是祭祀为国捐躯的军人所在。我句罗军人,每日下操例至忠国祠敬礼。”
郑司楚心想这也和雾云城里的纪念堂差不多。只不过句罗军人每天都要敬礼,自己若也不进去敬礼,只怕大是唐突,便道:“我也去敬了礼再更衣吧。”
他跟着李继源一进屋,只见里面四壁密密麻麻都是灵牌,写着名字和职位,以及生卒日期。李继源走到正中,行了个军礼。句罗军制完全依照中原,军礼也和中原的一般无二。郑司楚跟着他行了一礼,李继源道:“郑将军,请稍候,我还要去后院为先父行个礼。”
郑司楚听他要为李尧天行礼,便道:“我也去。”
后面地方要小一点,灵位牌也要大一些,多半是收藏军官灵位的地方。李继源走到正中,跪下磕了个头,站起来低声道:“郑将军,那便是家父灵位。”
里面有点暗,不过灵位牌上的字涂着金粉,倒很显眼。郑司楚见正中偏左的地方,有一块灵位牌,比别个都要大一号,写着“镇国元帅李忠武公讳尧天之灵位”。他知道李尧天战死时身为中原帝国军官,这个镇国元帅自是句罗自己封的。他行了个礼,却见紧贴着李尧天灵位边上,还有一块灵位牌,上面写着“楚公讳休红之灵位”,并无军衔。一见这几个字,郑司楚只觉心口仿佛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有种异样的痛楚。
这便是我的生父么?他想着。他没想到句罗竟然也祭祀着生父的灵位,在中原,连这名字都不太听到了。李继源见他看得出神,低声道:“郑将军,这位楚将军不是我句罗人。不过他曾是前朝中原的第一名将,家母说,先父生前与楚将军交情莫逆,中原鼎革,楚将军在中原也没有个灵位,便也在这儿设了一个。”
这是李继源假公济私了吧。他低低道:“我知道。”
李继源看着这灵位,叹了口气道:“先父与楚将军都是当时的天下名将,但我虽未见过父亲,总还能在先父灵前祭祀,楚将军却连后人都没有。先父当时从中原写来的信上说,中原有
楚将军这等人物,必将荡平烽烟,迎来太平盛世。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纵然先父和楚将军有这等才具,最终也没能亲眼看到太平盛世的来临,唉。”
李继源长叹了一声。郑司楚再忍不住了,低声道:“多谢李将军。”
他本来只是行个军礼,现在看到了父亲的灵位,便伏下身,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个头。李继源有点诧异,只道郑司楚是在向自己父亲行礼,大为感动,心想你是共和国人,照理早已废除了跪拜礼,现在对自己父亲如此尊敬,对郑司楚更增几分好感,低声道:“郑兄,多谢了,走吧。”
他们去更过了衣,李继源在军中设了个便宴招待郑司楚。酒席上李继源谈锋甚健,和郑司楚天南海北地谈着,兵法枪术骑射,乃至种种趣事也说了不少,作陪的东海三蛟都有点诧异。因为李继源平时并不很爱说话,今天却特别能说。这一顿酒席,吃到了天色将暮,李继源才送郑司楚回去。
一回到金刚院,天也黑了。一走进大门,郑司楚道:“李兄,请留步,多谢款待,请李兄回去歇息吧。”
李继源下了马,说道:“好的,郑兄,你也早点歇息吧。这金刚院还住得惯么?”
郑司楚道:“此处甚好……”说到这儿,心里突然又有点异样。这里是金刚院,不是鸿胪寺。依常理,自己是南方使臣,句罗应该让自己住在鸿胪寺才对。本来他也想不到这一点,但回到这里,又想起了白天傅雁容突然问起鸿胪寺的事。
鸿胪寺是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肯定比金刚院要齐全得多。句罗王让自己一行人住在金刚院,难道另有用意?他心头猛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句罗王不想把自己来访的事声张出去。可是不论中原南方还是北方,对句罗来说都是外国,住在鸿胪寺,就算大统制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异样。倒是大统制万一得知南方使臣住在这个僻静的金刚院里,倒有可能怀疑句罗王会与南方有什么密约了。
句罗王没想到么?以前他也有可能这么认为。但见过李继源和东海三蛟后,明白现在的句罗王相当贤明,任人得当,他手下的文臣肯定也是些颇具才能的人。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他心头便是一凛。抬起头来,见李继源正又要上马离去,他忙上前两步,低声道:“李兄。”
李继源正要上马,听得郑司楚叫自己,便把一只已踏上马鞍的脚又放了下来:“郑兄,还有什么指教?”
郑司楚顿了顿,低声道:“李兄,你我一见如故,但毕竟只是初见。有句话,还望李兄明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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