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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8章 生死有命(第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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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王真川是一心一意地为南方做事了。宣鸣雷不禁有点感慨,他还记得当初这王真川可是大统制的铁杆支持者,大统制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不管王真川当初对大统制有多铁杆,当大统制说要把他下狱,王真川当然不能再支持了。

人真的会变。他想着。还有那个一同来的那申公北,当初在北方时四处宣讲,把南方说得一塌糊涂,现在转为南方的报国宣讲团,一路上沿途民众闻讯围观这些有名艺人时,他义正词严地说书,说的尽是大统制的虚伪和残忍了。难道真的只有利益,没有信念可言么?宣鸣雷摇了摇头。现在叔叔的狄复组也已改了章程,不再提狄人复国了,只说复兴,也许也是为了局势使然。不过这样倒是更好,宣鸣雷虽然是狄复组下一代的首领,只是他对狄人复国这件事既无兴趣,也无信心。

狄人和中原人,能够和平相处,就算融合到一起,又有什么不好?他不禁看了看申芷馨。自己本身就是狄人和中原人的混血,现在娶的也是中原人。当申芷馨生下孩子,那就只剩四分之一狄人血统了,还算是狄人么?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申芷馨在一边见他露出笑容,诧道:“鸣雷,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生出来的小孩,还是不是狄人了?”

申芷馨的脸一下红了,嗔道:“呸!你怎么想这些,到时生下来,说不定身上还长满了毛。”

狄人毛发较中原人为多,而广阳人距狄部极远,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狄人,于是传说狄人身上都长满了长毛。宣鸣雷笑道:“成!那我们赶紧弄一个小毛孩出来玩玩?”

申芷馨的脸越发红了,在宣鸣雷脑袋上一敲:“呆会儿在司楚哥哥面前,可别那么没正经。”

宣鸣雷见妻子说起郑司楚,心想也是。郑司楚慈母新丧,心情肯定不好,他道:“郑兄现在怎么样?他和小师妹谈得多么?”

“不多。倒是我来看阿容的时候多。”

还是老样子。宣鸣雷暗暗叹了口气。小师妹对郑司楚肯定亦非无情,若没有丧母之痛,说不定两人现在已是形影不离了。宣鸣雷自己娶了申芷馨,觉得心满意足,把以往对小师妹的那份感情都托付给了郑司楚,只希望他二人能够真成一对。可是,看样子,郑司楚实是辜负了自己的期待。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郑兄的桃花运也真是太坏了。

他想着。这时如意车已到了当初郑夫人所居小楼前,还离得一段,便听得传来几声笛声,吹的正是那曲《一萼红》。《一萼红》的调子本来极是柔靡,

不过宣鸣雷爱唱的那一曲却转为豪迈,只是现在的笛声却凄楚苍凉,令人闻而鼻酸。宣鸣雷知道那定是郑司楚在吹,心道:“郑兄的笛技倒是越发精进,只是当初的英锐全然没有了。”正在这时,“铮铮”数声,有琵琶声加入。这琵琶声则温柔异常,便如婉言相劝一般。宣鸣雷听得清楚,正是曹氏三才手,定然就是小师妹在弹了。他本来还担心郑司楚和小师妹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等若路人,一路笛子和琵琶合奏,这才放下了心,忖道:“原来郑兄也不是木头人,就算正在丧母之痛中,骗老婆的本事还是有的。”他听得笛声和琵琶声都极为精妙,一时技痒,放声唱道:“快哉风!把红尘扫尽,放出一天空!”

他放声高歌,笛声和琵琶声都一下停了,郑司楚和傅雁容两人一同走了出来。见时宣鸣雷和申芷馨,郑司楚抢上前道:“宣兄,你来了。”傅雁容却向他二人行了一礼道:“师哥,芷馨姐姐。”

宣鸣雷这些日子在军中没有战事,吃得甚好,红光满面,见郑司楚却瘦了一圈,两颊都有点塌陷,甚至背都有点佝偻了,哪还是月前那英武少年,几乎显出老态,嘴里都喷出酒气,心中不禁感慨,上前向郑司楚深施一礼道:“人生至痛,无过丧母,唯有一醉能忘。郑兄,我有美酒,陪你去伯母坟前一哭可否?”

郑司楚这些天日日都在喝酒,只是也没人陪他,包括傅雁容在内,别人都劝他不要喝酒。一听宣鸣雷要陪自己去母亲坟前喝酒,精神一振,说道:“甚好。”

一边申芷馨见宣鸣雷一来就鼓动郑司楚去酗酒,吓了一跳。这些天郑司楚有点自暴自弃,若不是拦着他,他连饭都不吃,整天都在喝酒了。她正要阻止,傅雁容在一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芷馨姐姐,让他们去吧。”

傅雁容年纪虽比申芷馨小一些,可是自幼就在可娜夫人耳濡目染下,比申芷馨要想得多。这些天郑司楚每天都沉默不语,除了喝酒,就是呆坐,纵然相劝,周围的人如陈虚心夫妇都不是能解劝人的,而有交情的华士文和戚海尘也都笨嘴拙舌,和陈虚心差不多。而且这些人都不喝酒,郑司楚在独饮时他们都插不上嘴。今天才算劝得他合奏,可合奏的这一曲《一萼红》又如此凄楚。傅雁容精于音律,听得出郑司楚心中苦痛,无以复加。她知道郑司楚这等人向来镇定自若,可一旦伤心,却是伤心到了极处,谁都劝不回来。见他颓唐得几无生趣,傅雁容心中亦是伤心。宣鸣雷的性子却与郑司楚相反,有什么话不吐不快,而且酒量比郑司楚还好,让他解劝,这等以毒攻毒,说不定反而有效。她对宣鸣雷亦是知之甚深,知他虽然好酒,而且每饮必醉,每醉必撒酒疯,却又是识大体之人,既然有心来劝郑司楚,就不会因酒误事。申芷馨被她一拉,便不再说话,可看他们端了一坛上了如意车,心中终究担心,追上去道:“鸣雷,要不,我们也去?”

宣鸣雷道:“芷馨,你在这儿陪小师妹吧。对了,小师妹,申公已然准了郑兄所请,择机就要送你回去,你放宽心住下吧。”

虽然说起来傅雁容还是个俘虏的身份,可她是宣鸣雷的师妹,又是郑司楚亲自进来,呆在这儿,谁也没把她当俘虏看过。傅雁容点了点头道:“师哥,你把我的琵琶拿去吧。”

宣鸣雷接过琵琶,心想小师妹真是聪明绝顶,我没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音乐最能移情,有些话不太好说,以音乐来宽解郑司楚,说不定效果更好。他把琵琶放到一边,向郑司楚道:“郑兄,坐好了,别摔下来。”

他们到了门口,换上一辆马车,便驶出城去。出了城门,到了墓地,宣鸣雷停下马车,见四野尽是墓冢累累,叹道:“醒时譬如生,醉后譬如死。三万六千日,醉醒何自止。郑兄,那边便是伯母的佳城吧?”

郑司楚听他谈吐甚为风雅,虽知宣鸣雷长相粗豪,却是文武全才,但吟出这等感慨的诗也是头一次。他从车上搬下酒坛,席地坐下道:“是。”

宣鸣雷大踏步走到郑夫人墓前,伏倒在地,行了个大礼道:“伯母,小侄宣鸣雷有礼。看郑兄的模样,只怕很快就要来看你了,请伯母届时莫怪小侄未能尽到朋友之道。”

郑司楚听他这么说,心中有点不快,心想你在咒我马上要死还是怎么?只是他也不想多说,伸手揭了封泥,倒出两大碗酒道:“宣兄,闲言少叙,还是来畅饮一番。”

宣鸣雷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将衣服当胸拉开,赞道:“好酒!郑兄,你若想要一哭,便哭一场吧,这里反正也无旁人了。”

郑司楚冷冷道:“我已向家母发誓,从今后再不流泪。”说罢也把酒一饮而尽。

宣鸣雷待他喝完了,又倒出了一碗,见郑司楚要来接,道:“既然郑兄誓出如山,那我也发一誓,若不能劝得郑兄振作,成为天下名将,今日也醉死在此,以告慰伯母在天之灵,也算我宣鸣雷尽了友道。”

郑司楚见他这么说,叹道:“宣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意已决,今生不再征战。”

宣鸣雷本来正是要激他,见郑司楚说出这等绝话,怔了怔道:“你真的不想从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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