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8章 十一长老(第2/5 页)
这一箭仍是王离射出。这一次王离用的却不是连珠箭。连珠箭虽快,但劲力终嫌不足,因为王离是将冲锋弓拉圆了才又射出一箭。这一箭乃是满弦射出,速度更快,夜摩千风又要全神贯注迎击陆明夷,再躲不过。他肩头中箭,左臂一下手去了力量,长枪也险些脱手,陆明夷出枪却也极快,左手枪一下搭住他的枪尖,右手枪忽地向他刺来。夜摩千风左肩受伤,但右臂猛一用力,他右手比陆明夷的左手力大,两人都是单臂使枪,陆明夷左手枪压不倒他的枪,被他一下挑开,夜摩千风正待趁势再陆明夷的右手枪也格开,哪知陆明夷右手枪忽地一缩,夜摩千风格了个空。
二段寸手枪!
夜摩千风并不曾练成二段寸手枪,但他也见过这路枪术。只是他不曾想到,有人竟能单手使出二段寸手枪来,心知不妙,却听身后有人怒喝一声,一个人打马疾冲上前,挺枪击向陆明夷的右手枪。
这人正是铁骑营左营官谷可放。他与右营官夜摩王佐是夜摩千风左右手。夜摩王佐是夜摩千风的族弟,谷可放虽非夜摩族人,但交情亦称莫逆,见夜摩千风遇险,不顾一切便冲了上来。谷可放的枪术亦极是了得,这一枪手发先至,陆明夷的二段寸手枪虽然快,但他扑上来更快,一枪正中陆明夷的枪尖。陆明夷被这一枪震得浑身一颤,心道:天水军果然英雄!但他右手枪被破,左手枪
忽地一颤,亦是一缩一伸,仍向夜摩千风刺来。夜摩千风哪想到陆明夷左右手都能单手使出二段寸手枪,这一枪再没谷可放救护,一枪正中他的右肩。这一下他左右肩齐伤,长枪再不能握在手中,人也翻身摔下马鞍。
夜摩千风落马,一边的夜摩王佐见势大惊,一枪挡开与他对敌那人的长枪,打马直冲过来。他们都知道大势已去,就算现在夜摩千风不被敌将刺死,也仅仅多活片刻而已,仍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他。夜摩王佐和谷可放两人在天水军称人鬼二枪,两人联手,威力倍增,但陆明夷双枪在手,两人齐攻,仍是战不下他,三骑马只是不住打转。正在这时,邓沧澜厉声喝道:“天水军的弟兄们,夜摩千风落马,你们还要死斗不息吗?”
他这一声呼喝,铁骑营大半都缓了缓。不仅仅是邓沧澜所说的“夜摩千风落马”这句话,而是他说的乃是“天水军的弟兄们”。此时王离还着几个冲锋弓队骑兵过来,夜摩王佐和谷可放面如死灰,心知再无回天之力,两人对视了一眼,谷可放高声道:“天水军弟兄,停手吧。”
再斗下去,只是任人宰割罢了。他们虽然斗志不衰,却也觉毫无意义。听得左右营官都这么说,铁骑营士兵纷纷带住马,不再恶斗。夜摩千风在地上见他们停了手,支撑着爬起来,高声道:“邓帅,此事皆是我一人主张,弟兄无辜,有罪都加我一人吧。”
谷可放与夜摩王佐二人扔下长枪,齐齐下马,站到夜摩千风两侧。这命令一层层传下去,正与水军恶战的天水军也终于退去,不再去抢夺船只了。虽然在陆上对水军大占上风,但那些大型战舰都已被许靖持控制,他们一共只不过抢夺了两艘月级战船,逃走的不过四五百人,加上战死了千余人,剩下三千多人虽然认输不战,但阵形还是不乱。
邓沧澜看着这支天水军,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天水军实是难得的强兵,本来在他计划中会在南征时委以重任,谁知南征尚未开始,竟会形成这等局面。他沉声对边上的护兵道:“传令下去,将天水军收监关押,清点死者,伤者抬医营救治。”
那护兵看了看场中夜摩千风三人,小声道:“邓帅,这三人呢?”
“先行关押,给他们治伤,不要虐待他们。”
说完,邓沧澜也不再理夜摩千风,打马向码头上走去。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先前去码头点收句罗战船的傅雁书和李继源二人。傅雁书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李继源则是句罗来的客将,这两人若有三长两短,那就怪不得自己要杀夜摩千风泄愤了。
待他到得江边,见傅雁书身上无伤,上前缴令。见傅雁书无恙,邓沧澜松了口气,道:“雁书,你没事吧?”
傅雁书眉宇紧皱,行了一礼道:“回邓帅,小将无事,但水军伤亡只怕已逾千人。”
水军并不长于陆上作战,傅雁书身边的兵力也不占优势,能坚持成这样,已是他能力过人了。但败终是败,这一战水军终不能算胜了。看傅雁书痛苦成这样,邓沧澜心里也不好受,低声道:“雁书,这事非你之过,不要多想了。”
傅雁书猛地抬起头道:“邓帅,中军许靖持,延误军机,任由叛军逃窜,请邓帅责罚他!”
他本来交待得清楚,一旦天水军夺了船,战舰上的舷炮就向岸上开火,宁可将被夺之船击沉也不能让他们逃走,但许靖持最终却没有开炮。邓沧澜叹道:“这不怪他,是我发号,下令他不得开炮。”
傅雁书一怔,叫道:“为什么?”
邓沧澜低声道:“雁书,这不是区区一战,而是这事情的背后实在非同小可。若我对天水军毫不留情,天水省还能有回来的希望吗?”
傅雁书又是一怔。一瞬间,他已明白了邓沧澜的用意。夜摩千风当然不可能没来由就哗变了,他定然是接到了天水省的命令,这也说明天水省已然叛反。但天水省作为一个军区,也不可能铁板一块,很有可能还会有人心存观望。如果在此地毫不留情地施以辣手将夜摩千风一军斩尽杀绝,更有可能是让天水省那些心存观望的军队同仇敌忾,彻底与己为敌。对夜摩千风留情,其实是为了留下再次策反天水省的余地。他低下头,低低道:“邓帅,我懂了。”
邓沧澜看了看江面,叹道:“这件事实是我失察之过,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承担。雁书,将来你要记住,一时一地的得失,有时并不能决定一切。”
“是。”
傅雁书只道邓沧澜说的是眼前之事,心道:难道大统制会因为此事将邓帅革职?应该不会吧。他却不知邓沧澜想到的很多年前,帝国覆灭前夕的事。当时,也和现在一样,中原大地中分南北,当时邓沧澜也身属北方。那个时候北方有一支强绝天下的地军团,百战百胜,但人心却已向共和,就算地军团胜仗再多,也已无济于事。当初邓沧澜就是看清了这天下大势,最终决定倒戈,而这也是决定了那一次南北分裂时期的结束。这一次,南北又将分裂了,只是这天下大势又将如何?
邓沧澜越发迷惘。江风吹来,浪涛之声有如金鼓,越来越响。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那
一场马上将中原大地席卷而去的烽火。
共和二十三年四月一日,就在北军南征在即之时,驻扎在东平城中的五千天水军突然在统领夜摩千风带领下哗变,意图夺船西归。由于东平水军的力阻,此计破灭,夜摩千风被生擒,天水军悉数收监关押。虽然对南征军来说,只是损失了八百余水军和五千天水军,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极大。更让北方沮丧的是,重镇天水省公然举旗,宣布加入再造共和一方。一时间,南征军中各部士卒离心,大统制下令对各部进行紧急清查,以防再有类似事件,而这使得南征之议也无期限押后。邓沧澜因为此事受到大统制严厉责备,但并未受到处罚,而是要他对诸军进行清洗后,继续南征。
四月七日,奉命前来押送战船的句罗使臣元宗绪一行从陆路返回句罗。行程中,元宗绪与随行小将李继源有过一番密谈。从帝国时期开始,句罗就是中原属国,当中原成为共和国后,句罗一样自认藩属。但现在中原已分裂为南北两方,究竟还要不要奉行以前的政策,亦是元宗绪此行的一个目的。李继源认为,虽然现在北方仍然占据优势,但看情形,这优势正在逐渐消退,反是南方蒸蒸日上,因此句罗王务必要做好准备。
这是元宗绪和李继源的密谈,无第三人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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